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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遇想着这块儿绿植遍布,蚊子应该也不少,余姚又在下面站了这么久,大概也会被咬。 余姚抹了没多久,忽然‘咦’了一声,抬头,愣愣看向江安遇,“这什么药膏,也太好用了,看包装不像是药店卖的啊?” 江安遇点头,寒@鸽@尔@争@狸“是,京郊,的一个,老中医。” 京郊? 余姚讶异,为秦墨找一只药膏竟然还能找到京郊去,他忍不住有些心疼裴应声,“那你对秦墨可真好。不过他在顶楼,应该也没什么蚊子吧?要是早点有这玩意儿就好了,你不知道裴应声那会儿在山里...” 裴应声在山里怎么了? 江安遇脸上的神色片刻凝固,他那时候明明已经给过裴应声这个药膏了。 一瞬间,江安遇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裴应声没有用过啊。他的目光落在包装略显简陋的药膏上,细密连绵的疼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是了。这样丑的东西,裴应声怎么会用。 鼻尖的酸意涌上来那一会儿,江安遇藏在身后的指尖紧紧攥在一处,几乎是紫红的颜色。 余姚见他这神色,话音戛然而止。他刚才顺口提起‘裴应声’三个字的时候,青年神色已经不对了。虽说他话里有试探的意味,可到底这事做的不光彩。 但他和裴应声要更亲一些,裴应声遇到这种事,他不帮一把也说不过去。 江安遇强忍着喉头的涩意,回答他,“顶层,没,蚊子。”似乎觉得两个人的话匣到这里已经要截止了,江安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被身后的余姚喊住。 “你已经知道裴应声在这里了,对吗?” 脚下的步子一怔,江安遇近乎狼狈地回头,红着眼睛看向余姚,他不想,一点也不想知道裴应声在这里。 余姚让出台阶上的位置,执拗的让江安遇站上来,大有江安遇不站上来,他就不走的架势。 面前被绿植遮挡的视线一瞬间宽阔起来。 树荫下的长椅上,男人坐在上面,帽檐把他的脸遮挡的严实。他手肘撑着膝盖,手里攥着的是像是一本书,借着星点的路灯,男人时不时的在那本书上写写画画。 即便看不清脸,江安遇光是看那个身影,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裴应声有看书的习惯,江安遇一直都知道。 可医院这么大,他没办法把坐在公共场所的裴应声赶走。 “他在这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他这些天一直在为你看剧本,又写又画的,我跟过他很多场戏,他过目不忘,从来都只看一遍剧本。但是你的本,他翻来覆去地看,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今天有人弄脏了你的剧本,他和那些人闹起来,实在不光彩。” 江安遇看着裴应声手里白色的书,看起来确实很像自己丢了的那个剧本。他想不通,裴应声明明不想他演戏的,即便同意了,也只是妥协。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余姚紧抿着唇,“一个多月,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白天把自己困在公司,到了晚上,实在想睡了,就会偷偷来这里。” “他不敢睡,”余姚看着他,“那天他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喝的酩酊大醉,苏业无奈,只能喊来肖凌,可肖凌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又找来我。” “他说,他不敢睡,睡着就不想醒了,他说梦里的你会说会笑,会伸手要他抱,会踮脚让他亲,不会一看见他就掉眼泪,更不会一看见他就跑。他不敢睡啊,可万一真醒不过来,那这里的你要怎么办呢?’” 那这里的你要怎么办呢。 江安遇看着那道孤寂的身影,几乎咬破唇侧的软rou,也不让自己那些心疼溢出一星半点。 他不知道该怎样向余姚说,裴应声很会骗人的,他已经被骗的够惨啦。 “小遇,”余姚态度诚恳,“他上次为了困住自己,挨了那么多家法棍,伤口不见好,他又成天的这样作,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他这样折腾。”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退圈吗,他怕你因为他影响你自己的决定,如果你们注定不能共存,他希望越来越好的那个人,是你。”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堕落。” “小遇,你跟他说说话,权当是怜悯怜悯他,行吗?” 江安遇眼睛微微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余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余姚,眼睛一眨就是眼泪。 为什么裴应声的堕落要他来买单呢。 他想,如果秦墨在这里,就不会让余姚这样为裴应声讲话了。 师兄一定会说,我们小遇已经被这个混账骗了很久了,有没有人要来怜悯怜悯他呢。 或者赵一究在这里的话,他就会破口大骂了,你这样讲话,是觉得我们小遇欠他的吗?可是那十年,小遇欠他什么呢。 他的父母因为裴氏下属的营私丧命,裴应声抚养他到成年不是应该的吗? 你现在说一说,小遇欠他什么呢。 可是江安遇不会讲话,这么一长串他讲不清楚,他的委屈没有人说。于是只好指着余姚手上的药膏,江安遇哽咽地连语速都快了起来,“不,不是,给,秦墨的!” “是小遇,给,裴应声,找的!”江安遇指着自己的脖颈,又指指自己的背和手肘,解释的语无伦次,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想要说什么,“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被蚊,子叮过,才找到,最好,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