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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了,他的!” “哪里,欠他的,呢?” 浑身都痒的时候,他连挠都不敢挠,万一挠破了,裴应声不喜欢了怎么办。 没人知道他那个夏天怎么过来的。 江安遇看着余姚,从未咄咄逼人的他,头一遭强迫人似的,哽咽着问余姚,“请问,小遇能,走了吗?” 余姚怔怔看着他,不管在谁面前,江安遇一直都是乖巧安静的,从来没有这样逼仄的让人不舒服。他甚至忍不住想,他说的那些话对江安遇的打击究竟有多大,能让江安遇这样失态。 所以裴应声究竟做了多少混账事,才能让人难过成这样。 余姚手里的药膏被江安遇打落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捡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越来越远。 余姚不自觉攥紧了手上的药膏,心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定要向江安遇道歉。为他的无知和对裴应声的偏袒,向江安遇道歉。 余姚看向远处树荫下的裴应声,犹豫片刻,终于走过去。 药膏被丢在裴应声怀里那一刹那,余姚明显看见裴应声逐渐皱起的眉头,便明白他确实是见过这只药膏的。心中的怒火不自觉地烧的更旺。 裴应声一句‘他是不是来过’还没说得出口,就听着余姚骂他的话。 “裴哥,你这样,真是活该。” 裴应声并不在意被人怎么说,哪怕骂他混账畜生都可以。只是这会儿他终于绷不住了,男人指尖颤抖着,抬头,连带着语气也是前所未有地紧张,“阿,阿遇来过,对吗?” 即便余姚还没有回答他,他慌张的就要起身,拿了剧本转身就要走。 裴应声心乱如麻地想,阿遇看见他了,他下次要藏到哪里才好。可他总是侥幸地想,阿遇明明看见他了,为什么没有赶他走? “他,他说要赶我走了吗?”裴应声脚步骤然停住,看向余姚的眼神里满是希冀,“他有没有说,要裴应声滚?” 余姚看着他没说话,裴应声压根没听到他话里的重点。 “他真的没有说?”眼底的欣喜几乎遮掩不住。 “这里是公共场合,”余姚皱眉,“你是要连带着他也跟你一起发疯才够吗?” 裴应声一怔,眼里的欢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药膏效果有多好,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来的?” 裴应声不知道那药膏的效果有多好,那东西对他来说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东西。那时候它突然从行李箱里掉出来,黏糊糊的外面包着一层油布纸,塞它进去的人生怕这油腻蹭在他衣服上,特意将他放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 疼意从指尖袭向四肢,裴应声有些站不住。 “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神农是怎么尝百草的。” 裴应声指尖蜷着,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直到余姚的下一句话,他脸色瞬间惨白。 余姚想起刚才江安遇几近崩溃的神色,又想起裴应声这些年哄人捉弄人的那些伎俩,忍不住讥讽,“你们黎逢苑的后花园,应该很大吧,夏天蚊子也应该很多。那年夏天,你不好受,他也一样!” “裴哥,小遇十年,换你今天,真不憋屈。” 直到余姚走了,裴应声还呆滞地坐在石凳上。 午夜时分,寂静的小道上,忽而响起一道狠厉的巴掌声,继而又是一声。 像是恨极了自己。 裴应声神色木讷,嘴角的血溢出。他忽然想起那时候小朋友脸上顶着偌大的蚊子包,却一言不发地把那盒药膏塞进他的行李箱里,然后拿出新的药膏,解开油布纸,用手擦了一层,然后抹在脸颊的蚊子包上,他生怕裴应声不知道怎么用似的,每一步都做的面面俱到。 可裴应声却连看也没看一眼就将它丢掉。 心口如同撕裂一般地疼。 疼到裴应声恨不得死在秦燕龄的手里,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活过七岁那年,恨不得十年前没有去过江家那栋老旧的别墅。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裴应声依旧坐在那条长椅上,紧紧攥着药膏,偶尔抬头,看一眼顶层还没有亮起的灯光。 鬼使神差地,他终于敌不过心里的愧疚和念想,忍不住起身,踩着楼梯,一步步地走到顶楼。从门框里,贪恋地看着陪护床上睡得不安稳的江安遇,他紧紧抓着被子一角,眉心蹙着,嘴角时不时微张着,像是在说些什么。 裴应声看的心疼。以前他和江安遇困觉的时候,小朋友总得抓着他衣角,然后才睡得安稳。看现在这样子,裴应声想,他大概是做噩梦了,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常做噩梦,说自己梦见鬼了。 裴应声站在门外,看着小青年睡觉的魇状,又心疼又满足。他们两个人,有多久没这样平静地相处过了。然而下一秒,心里的欲望却又促使着他想要更多,想抱抱江安遇,就只抱抱他,其余什么也不做。 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安遇比起做.爱,更喜欢亲他。那样亲昵的温存,总会让裴应声产生一种错觉,江安遇还爱他。 等真正站在青年面前的时候,裴应声手心里已经攥出薄薄的一层冷汗。江安遇身上香甜干净的气息他实在贪恋,只短短一瞬间,他就难以抑制地红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