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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动的眉眼宛如冻住。狐妖愣了两秒。 “对不起,我口胡了。” 她把脸埋在手心,固执地不放弃:“最后核对一次……你真的不记得曾经说过那句话?大发雷霆,嚷嚷着要决斗,那样激烈的情绪波动,现在想来,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我唯一记得就是并没有说过。而且那种反应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野村秀一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重复。 指缝里,狐妖呆呆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一切仿佛都远去了,白墙,灰瓦,苇席上褪色的编花,糊着老旧裱纸的窗阁,角落里灯烛莹莹,映亮穿着艳丽衣裙的仕女画。一切都在解离,一层层扩散而去,视角在悬浮中上升,颈后仿佛划过空旷的冷风,苍白的光线充斥眼球和幕布,周遭恍如流动过无数网格。近看,糯米红豆丸香气扑鼻,茶水的热气几乎盖到脸上。 远望,CG细腻的打光朦胧了整张显示屏。 ——别怀疑了,那的确是系统、刻意安排的提示,而非偶尔为之的巧合。 一个提示只能使用一次。 施歌突然很想扇自己一耳光。但狐妖没有,她只重重吐出一口气: “啊,我想我明白了。” ☆、虎彻(四) 程序员的学习没有尽头。 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程序诞生,携带无穷无尽的bug一股脑儿塞进人类接触的任何机器,蜂拥而来的报错、宕机像海浪一样永无止境。 没有一种招式可破尽天下万剑,亦没有一种手段可修正千亿蓝屏。 Bug的逻辑数不胜数,面对一段陌生的代码,该怎样判别其谬误的类型? 测试程序有种最简单的做法,于其他领域也通用。事实上,各行各业多少都知道一点—— 黑箱理论。 风穿过山林,奔涌着冲向平原,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俯瞰星罗棋布的农田和成片的晚樱——后者通常被农夫栽种在自家的庭院,虬曲的枝干搭满晾晒的布单,在气流中犹如通往天空的桥般张扬飘舞。风掀起宽大的袍袖,和服衣襟向上卷起犹如恣意的长旗,飞扬的刘海碎发遮迷了清透的眼,少年偏转角度,令风贴伏额头刮过,秀丽的眉眼微微舒缓,复又顰起,浮云流动的碧空下,山脚一个小黑点迅速扩大,努力往这边跑来—— “成功了?”冲田总悟嫌弃地问刚刚抵达的小野绿。后者满脸是汗,和服脏兮兮,胡乱扎就的头发插着几根草梗。闻言,松开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双臂:“完工!” ……笑得倒是挺灿烂。往山下看,果然几座不起眼的草垛冒起滚滚浓烟。 冲田眯眼看着那些不比指甲盖大多少的目标,过了几十秒一捅小野:“行了,彻底烧起来,附近没人,你可以下去灭火了。” “啊?哦!”小野屁颠屁颠地转过身,朝另一条路跑下去,到半山腰的平台停顿,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大喊:“着——火——啦——!!!” ……还能更蠢一点吗? 看着被烟雾熏得黑漆漆、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的狐妖,冲田无语:“你就是这样还债的?果然是被贷款压垮的房奴,乞丐都不会更凄惨,他们怎么没把你当垃圾一起烧掉?” 小野呲牙笑了一下,更加不忍直视,冲田捏着鼻子拿竹刀撵鸭子一样撵她去洗澡:“快点去弄干净!这幅鬼样谁要跟你一起回家!” 折腾一通已经傍晚,落霞满天,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回街道,正是大大小小的店铺热闹起来的时候。随便找了家店,冲田总悟吸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口齿不清地说:“明天的目标在哪儿?连续三四个柴草堆失火,傻子也该怀疑有人捣鬼了。” 小野的衣服还是湿的,单薄地勾勒出肩膀的轮廓:“不知道。那就换换呗,总烧柴草,都审美疲劳了。” 没想到冲田总悟突然把脸凑过来,危险地眯起眼睛: “喂。你这家伙该不是想烧人房子吧。” 小野吓了一跳。 “……你会阻止我吗?” 她清清楚楚从冲田的瞳孔里捕捉到一线恶意的光,少年转回去,嚼着面条,两眼望着天花板:“随你的便。” ……你会告发我吧,绝对会告发我吧!! 施歌死鱼眼:“啊,那只能麻烦前辈配合一下了呢。” “你脑子被蠢狗打傻了吗?提出这种白痴要求,你其实还没睡醒吧,喂,醒醒啊,开饭啰混蛋山妖,梦游不小心会把腿摔折哦。” 冲田总悟拖着长腔,一边无精打采一边用竹刀“啪啪”地抽小野的脸:“说着为山神还债的话,本质是想忽悠我去送死吧,啊,真是堕落的想法,坏人的智商已经欠费到这一步了么,作为猎龙骑士的我真是感到深深的遗憾呢。” 小野绿一脸死相:“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前辈这么厉害,肯定‘biu~”一下就剁成rou馅了。” “那你先去‘biu~’一下怎么样,反正只是‘biu~’一下的事情,放心,我会把你破破烂烂的尸体还给堂本三郎的,友情赠送拼装服务哦。” “……前辈是准备吝啬到底啰?” “谁慷慨到想死我可以帮他一把。” 双方互瞪一会儿,狐妖抓住不断抽打自己脸颊的刀尖,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找些品德高尚乐于奉献的好人来了。” 簌簌冷风将男孩从睡梦中惊醒。 入目,是大片高耸的森林,无数合抱粗细的树干森罗威严,杂乱的灌木丛蔓延到不可知的深处。厚重的树冠渗下晦暗的阳光,无孔不入的凉意在幽闭的空间漂浮,一阵风吹来,男孩哆嗦着打出个喷嚏。 “mama——!!” “啊,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当初的我自己。”小野绿趴在茂密的树叶后,语气阴暗地说。 冲田趴在旁边,闲闲地讨论:“像条丧家犬一样悲惨而无用地哀嚎么?” “我真是傻了才跟你说这个。” 男孩的牙齿“咯咯”颤抖,鼻涕眼泪早已在地上打湿一滩。他佝偻着裹紧脏乱的单衣,缩着肩,恐惧地四下张望,踯躅许久,最终朝一个草木不那么疯长的地方走去。 “啊,过去了。”冲田毫无感情地说,“他们就不知道渺无人烟的荒山里发现植物被压过的痕迹,并不预示着什么好事么?” 眼前的路长得仿佛看不到尽头,男孩恐惧地回头,发现自己居然才走了一小段。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单音,又哭起来:“mama……” 哭够了,便继续走,踉踉跄跄,也不知跋涉了多长时间,看男孩绝望的表情似乎已经走到天荒地老,然而尾行的两人只是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而已。 冷风忽然吹来,幢幢树木消失了,面前是一小片开阔的石子地。裸|露的地面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