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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衣物换洗,打理整齐后才出去。外头小客厅有人,是赵宽宜,他模样精神,坐在沙发一侧,笔电搁在腿上用着。这样快就见到他,我一时无以反应,站着不动。而大约闻到声响,赵宽宜抬头看来。“起来了?”我试着笑了一下,“嗯,太不好意思,睡晚了。”想想又说:“老先生老太太早起了吧?”赵宽宜道:“外公外婆也才起来,还在楼下吃早点,你也下去用吧。”我答一声好,走了两步,看他再用起笔电,停了停问他:“你吃过了?”赵宽宜头也未抬,“嗯。”我欲言又止,自顾地点了点头,便下楼。底下餐厅里有交谈声,两个老人家各自坐桌子的一边。赵老一面翻报纸,一面和老太太搭话。赵老瞥到我来了,声音停了停。老太太目光也递过来,抢先发话:“怎么就起来了?不多睡点?”我笑了笑,很不好意思,“该起的,睡得太多了。”“哎呀,过节,睡晚点有什么关系。”老太太说:“过来坐吧,看看想吃什么?”餐桌上有面包卷、培根,炒蛋和咖啡,亦有馒头及豆浆。从前就听赵宽宜讲,因为老将军夫人是英国人,赵家早点向来准备中西两种。“你是喝咖啡吧?”老太太问,一面要起身。我忙阻止:“您坐吧,我自己来就好。”老太太就不动,只喊阿姨来重新加热牛奶。她说:“咖啡豆是新磨的,宽宜从英国拿回来的,其实不加牛奶也不苦,不过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喝黑咖啡。”我微笑,未及答话,赵老已开口:“妳自己也不喝,刚才没牛奶,又劳宽宜下楼去买来。”老太太便睨他,“要你多嘴,宽宜他就乐意去给我买,看不惯不要看。”赵老呵一声,“他能不去买?就看妳在那里发小姐脾气。”老太太哼了哼。我笑,不禁道:“您老感情真是好。”“这能是好?”老太太即刻说:“只不过是对着看太久,习惯了,总归还要习惯几个来年。”赵老未吭声,抬起报纸再看。我总算知道,赵小姐那样伶牙俐齿的是遗传了谁。后头赵老插话不多,只我和老太太聊。闲事讲了一会儿,赵宽宜也下楼,过来倒咖啡喝,他坐到我旁边的位置。老太太问:“你一会儿打通电话,问问Heather她们飞机能飞了没有?”“问过了,得再等一等,可能傍晚吧。”赵宽宜道。“哦。”我默默吃咖啡,听赵老或老太太问赵宽宜话。两老问得方向不一样,老太太是家常事,赵老则多谈正经。不过两人都未讲到赵小姐,好似赵小姐过年不在这个家中已是常事。至于我和赵宽宜,一直没怎么搭到话,倒是帮彼此拿了几次咖啡。在餐厅坐了半天,老太太便谋算打牌,她没少讲赵宽宜拉我出去就不回来的事。我不好发话,但想起昨晚点滴,心中就有百感交集,可忆到最末只剩忐忑。我怎么都不敢看赵宽宜一眼。赵宽宜几句打发他外婆,但牌局是推托不了。老太太喜孜孜的,就去喊阿姨来张罗,赵老招呼先到我客厅,而赵宽宜起身时,几上电话正好响了,他去接,不过没讲太久,很快挂掉。赵宽宜来客厅,赵老便问谁打的。“是叔叔,说可能晚点过来。”赵老听后皱了一下眉,但没针对这个说什么,只讲别的。我未多问,赵家亲属看似简单,实则庞杂,老将军虽只有一双儿女,但一干兄姐弟妹广开枝叶,一堆侄子侄女,到如今,算一算也要有几十口人。而这些赵氏子孙,有几个亦在联天内占有地位。我和其中曾有过机会接触,但后来因缘巧合,合作转到叶文礼手上。为此,陈立人还和我抱歉,但我其实不在意,反倒庆幸,赵家人都不好应付。阿姨请我们去打牌间。这次,赵宽宜是我对家。我专注凑对子,少往他看去,只几回也是匆匆别过。而他似不觉有异,言谈皆如昨日。看他如此,我不禁侥幸,或许他一觉睡醒真是忘了。那也好,忘了很好——若是这样,我也不该别扭。这么想后,我忽感轻松,但每次和他说上话,又总要有一丝惘惘。四圈玩下来已过午,老太太终于尽兴。牌局结束,几人却都不太饿,老太太让阿姨只煮一些咸点,吃过后,大约精神乏,在客厅中待一会儿就上楼。赵老亦有倦意,这时却有来电,一会儿便有客要到。我不好再打扰,趁机告辞,当然还由赵宽宜送一程。赵老道:“有空再来玩。”“好的。”我说,不敢让他多送。大门关上,进到电梯里赵宽宜问我:“有东西落下吗?”我道:“没有,哦不对,倒是有的,都在你外婆皮包里了。”赵宽宜默然,才讲:“还真不知道你对输钱很在意。”我解释:“不是的,输多少钱不是问题,只是输这种事滋味太不好,尤其输给长辈,要想拼命又难为。”赵宽宜听着看来,好似不以为然。几句话间,我们到了停车场。放妥行李,我开门上车,已先上驾座的赵宽宜却递来一个纸袋。“给你的。”我愣了一下,看一眼袋上品牌,是Loewe。不管里头放了什么,都是不便宜。我勉强一笑。“什么意思?”我不去猜,直接问。看我不接,赵宽宜无不耐,只淡淡答:“上回mama的事,说好补给的礼物。”我一怔,片刻才反应——原来是为了那时。我暗暗松口气,但又惆怅,就伸手拿过来。“其实你请过吃饭,不用再给我,你知道,我说说而已。”赵宽宜发动车子,对我讲:“我也说过要补给。”我无奈何,只有接受了。车子开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