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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越转身要回画室,苑阳突然失去梁越的怀抱。“梁越!”苑阳一把揪住他衣角,手都发了抖,“梁越你要去哪儿?”梁越紧忙又回身抱紧苑阳,心里一阵堵。苑阳刚才又慌又怕又无助的揪着他衣角,睁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惊恐的望着他,看得他也险些崩溃。梁越捧住苑阳的脸,狠狠的亲上他发颤的嘴唇,给他亲的正常了,才紧忙又叮嘱一遍。“软软,在这儿等我,我去找李老师请假带你去医院,你别乱动,我马上回来。”……“没有问题啊。”医生又仔细看了一遍检查结果,皱了皱眉。“你这种脑损伤造成的全色盲,医学上也不是没有,极少的个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治好吗?”苑阳和梁越异口同声的问。“这个不太好说。”医生无奈的摇摇头,“你这根本检查不出哪里出的问题,更何况全色盲的治愈,还没有成功的案例。”“cao!”梁越恼火的一拳砸在医生办公桌上。“哎你怎么骂人啊?哎你有没有素质……”医生不高兴了。梁越没心情解释他到底在骂什么,起身拽起苑阳就朝外走。白花花的雪路上,梁越沉默的走在前面,一手拉着跟在他身后的苑阳。苑阳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灰,灰的死寂,黑的恐慌,白的炫目。知道了无法治愈的结果后,苑阳的心里反而出奇的平静了。他攥着梁越的手,一步一步踩着梁越的脚印,安静的什么都没说。梁越走着走着,忽然一脚踢起一堆雪沫,抱住头憋屈的大吼了一嗓子:“cao他妈的这个世界!”苑阳定定的看了梁越三秒,忽然噗嗤笑了,“梁越,你现在,好像我以前的样子。”梁越回身看着苑阳,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弯起嘴角努力的笑了。“苑阳,你别担心,我会让你看见颜色的。”“别逗了。”苑阳低头笑了笑,“梁越,看来,我还是不能,和你一起进南英美院了。”“不行,你信我,我有办法!”梁越把苑阳双手拉过来攥紧,“苑阳,你别忘了,你可是英美集训班的第一名!”苑阳抽手捂在梁越冰凉的脸上。“我知道,我也会继续努力,但是我不能保证结果……如果我不能再和你并肩同行,梁越,你可以考虑放弃我。”“你他妈放什么屁啊!”梁越抱紧苑阳,在他后背上狠狠凿了一拳,“苑阳,我现在只有你了啊!”梁越很想哭,但他不敢在比他还脆弱的苑阳跟前儿哭。苑阳很想笑,就那么自暴自弃的笑着说:“我说过你能说后悔……”“你说过蛋!屎!狗臭屁!吉八毛!”梁越把苑阳的嘴捏成个8字形,不让他说话,“苑软软闭上你的嘴,以后你只能听我的!”一向爱冲动的苑阳,头一次被梁越的爆发气势反压,竟然乖乖的点了点头。……除了梁越,没人知道苑阳变成了全色盲。他们谁都没敢告诉,尤其是夏未初和他老妈,还有班主任李新泽。他们都在有着绘画天赋的苑阳身上,寄予着不同的厚望,却都是想要他能够凭借这天赋出人头地。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碎了这些安排。苑阳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们说,才能让他们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看不到色彩,意味着苑阳的美术之路,断送了。苑阳觉得挺好笑的,他最初对美术根本没兴趣,是这些人逼着他走上了这条路。当他爱上梁越,又逐渐喜欢上美术,想要和梁越一起考进南英美院的时候。老天又给他开了个恶心的玩笑,把他的梦想又拿走了。一片黑白灰的画室里,一片黑白灰的景象,苑阳坐在自己画架前发着呆。郝甜凑过来,拍了下梁越肩膀,“哎你俩下午去哪儿了,怎么放学才回来?还想欣赏一下你们在英美集训后的作品呢。”梁越手里捧着苑阳的调色盒,正在皱眉思考着什么,听到郝甜问他,忙回话说:“出去了一下,班长你先走吧,我和苑阳再画会儿。”“嗯,你俩也早点回家啊,别太晚了。”郝甜叮嘱一声,走了。画室里只剩下了苑阳和梁越。梁越从笔盒里拿出一把壁纸刀,把苑阳的调色盒按在椅子上,逐个的在每个格子的边缘位置刻着什么。“你在干嘛?”苑阳偏过头来看着梁越。梁越笑了笑说:“我在创造奇迹。”不一会儿的功夫,梁越刻好了,指尖沾了点黑色颜料,在格子边缘又挨个的搓了搓。一个个的小字清楚的展现出来,是各种颜色的名称。“给。”梁越开心的把调色盒递给苑阳,“颜料名字你都认识吧?”苑阳接在手里,盯着那些字愣了愣,笑了:“这也行?”“试试看。”梁越笑着说,“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想说这句吧?”苑阳笑着说。梁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夸他说:“我的软软越来越聪明了!”苑阳把颜料对着那些字一格一格的挤匀,兑水调好,拿起一只笔刷,看了眼静物。现在,他只能凭黑白灰的深浅变化来作画,至于最终会画成什么样,他就不知道了。梁越坐在他旁边,一条胳膊揽着他的腰,下巴搁他肩上,不出声,安静的看着他画。苑阳凭借着对颜色的记忆起稿,依靠想象铺色和调整细节。俩人都不出声,只是紧紧挨在一起,在画室里消耗了一段,无声又无色的幸福时刻。整幅水粉画完后,苑阳起身离远点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能看吗?”“我欣赏欣赏啊。”梁越也站去他身边,从背后搂住他,眯起眼睛瞅了一会儿,“我能实话实说么?”苑阳好笑的拍了他手上一巴掌,“有屁快放。”梁越故意学着集训班老师严峻的腔调说:“要说画的最好,整体得分最高的,第一名,苑阳!”“滚蛋!”苑阳笑的不行,“说真的。”“哎!”梁越笑着应一声,又像模像样的好好看了看,“挺好的,就是有些细节的地方处理的毛草了。”苑阳没回话,他听得出来,梁越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程度的安慰了。“回家吧。”苑阳说。梁越抱紧他不撒手,“苑阳,我想亲你。”“回家再亲。”苑阳掰他手。“不行,就这儿亲。”梁越使劲儿把他扳过来,歪头堵上他的嘴。苑阳这一整天死气沉沉的心脏,被梁越的这个吻终于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