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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适应了迟林打岔的节奏,盛语秋索性没有理会他,她虽对陈老三一家存有疑虑,但在心里依然期望安儿可以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平安无事。也不知盛语秋在安慰自己还是别人,“虽是失踪,但也未必遭遇不测。” 陈三婶又哆泣起来,“我本是个官家小姐,却违背父母之命,和所爱之人私自逃了出来。这一逃便是几十年,都要忘了家的模样。” 盛语秋一瞬觉得许是误会了陈三婶?若是闺阁小姐,自然读过些书,也自然可能双手细腻。盛语秋追问道,“为什么不回家呢?再怎么说,那儿也有生身父母。” 盛语秋不是家长里短的人,作此提问,实则是因为同病相怜。 盛语秋十二岁离家出走,来到说书人口中的京师。迄今已过去了七年。她不是没想过要回家,只是还没找到一个好的理由。 “我哪儿有脸回去……”陈三婶泣不成声,满目都是这些年的不易。 盛语秋不再说话,这种感同身受让她动摇了最初的怀疑。盛语秋不愿再细想,她的目光飘向迟林,像是在探寻他的判断。 迟林并没有什么同情,多年的宫闱生活,他早就见惯了这些眼泪,几分真几分假,从来都是难以断言。他的眼里只有是非决断,不掺杂情感。迟林淡淡地说:“去睡会儿吧,明天我们再帮着寻人。” 盛语秋的心里五味杂陈,若非迟林的一个“睡”字,她早把休息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她站起来拍了拍陈三婶的背,在她耳旁低声道,“我们先回房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敲门。” 陈三婶没有回应,只是趴在四方桌上,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悲伤都倾泻而出。 回到房间,盛语秋又坐回了那张曾经让她秒睡的椅子,只是这一次她却没了困意。 迟林干干脆脆地走到茅草垫边,一骨碌就坐了上去,丝毫不顾及形象。 盛语秋对于迟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功夫已经见怪不怪,她只关心案子,“你还觉得他们有问题吗?” “管他呢,睡觉。”迟林伸了个懒腰,顺势往地上的茅草垫一躺,“天亮再说。” 盛语秋轻轻踢了踢茅草垫,“你一姑娘家别睡地上,容易着凉。去床上睡。” 迟林翻了个侧身,摆摆手不再动作。 盛语秋见叫不动迟林,就去床上躺下了。她闭上眼睛,陈三婶的话却言犹在耳。 当年来到京师,盛语秋遇到了正在办案的郑南枫。那时的郑南枫不过是个小捕头,却收留了她一个女娃子,还是个灰头土脸的女娃子。平步青云的郑南枫最终成了六扇门左少卿。而跟班盛语秋也凭借一双“鬼眼”,成为闻名京师的女捕快。世人皆以为上天眷顾盛语秋,赐给她一双明目,却不知盛语秋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弱听。 盛语秋从未向人提及此事,也只有郑南枫和六扇门的几个老人知晓此事。 盛语秋靠着察言观色、辨识唇语,断案查疑。这七年,郑南枫一直在,是师父,更像兄长。 盛语秋在胡思乱想中睡意渐浓,她真的太累了。 第6章 第 6 章 清晨,阳光洒进屋里。 盛语秋缓缓睁开眼睛,抹去大脑片刻的空白,想起自己身在万宁村,她猛地坐起身。 迟林已经不在屋内,茅草垫上的被褥叠得整齐。 盛语秋看着窗外,日光初显明媚,时辰比她计划的晚一点。若是以前偷闲睡到了辰时,师父定会敲打一番,盛语秋不禁喃喃自语道,“还好师父不在。” 清晨的山林里没有浓雾,一切都显得清亮明晰。 盛语秋来到前厅,几个屋子的门都开着,屋里却没有人,犹如天赐良机。 想起陈三婶恰逢其时的解释,盛语秋的怀疑渐渐凝起,大概是一切都太完美,不待探寻的答案才是最大的问题。盛语秋决定趁着屋内没人寻一寻线索,她小心地走到陈老三和陈三婶的房间。 屋里的摆设不多,看上去都有年头了。所有的物件都很规整,从床铺到桌面。炕头边摆着一些针线,还有陈三婶昨天忙活的女红。 盛语秋拿起织物,这件条形织物上的绣纹并未完成,但可以看出大致的图案类似图腾。她紧了紧眉头,这些年都在京师附近,却觉得这图案似曾相识,若是见过如此特别的图案,盛语秋又怎会不记得。 在几间屋子都没有什么发现,盛语秋做了一个决定:回庙里看看,昨晚走得匆忙,定然忽略了什么细节。 盛语秋来到庙前,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庙门竟然大开着。庙内被打扫过,干净整洁的地面上没有散落的箭,哪怕一支。唯有墙壁和立柱上的箭痕提示着昨晚的一切真实存在。 在门外的角度,看不清庙内的格局。盛语秋犹豫片刻,还是决意进去一探究竟。 盛语秋迈过门槛站定,就没有再挪动脚步。于她而言,除了立柱遮挡的地方,已然能够一览全貌,此处也算是安全之地,就算有什么危险,也可以迅速脱身。 庙里的陈设再普通不过,只是桌案上的香炉里多了几柱香,已经快要燃尽。此刻没有骤然关上的门,也没有漫天飞舞的箭,盛语秋甚至有些怀疑昨夜是自己喝醉后的幻象。 抬眼望去,庙顶悬挂的幡旗上,有着特别的图案。盛语秋聚了聚目,这不就是陈三婶未绣完的图样吗…… 盛语秋往后跨了一步从庙里退出来,一时没理出头绪。如果陈三婶和山神庙有关,那么她定然知晓庙里的机关,又为何要让盛语秋身处险境?明明盛语秋是帮她寻人的,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 八月天,青草郁郁。 盛语秋想起以前的案子,向来自己都是置身事外的。但凡成了目标,大抵因为离真相很近了。她不禁笑了笑,好像回京的日子又近了一些。 盛语秋从山神庙退回岔路口。假设一切都是陷阱,那么岔路口的路面自然做过手脚,所以……另外一条路是否就是答案? 循着左边的路,盛语秋快步走了一炷香/功夫,终于到了尽头。 一片贫瘠的泥沙地边有一颗歪脖树,下方是断崖。而歪脖树旁还站着一个人,身着白衣。 盛语秋定了定睛,又是迟林。 迟林背对着盛语秋,站在断崖边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盛语秋缓缓睁大双眼,她不敢相信迟林的手上拿着的竟是瑄州城兵力布防图。瑄州城乃京师东南方最重要的城池,一直有重兵把守。如果心存歹心之人拿着这张布防图,甚至可能威胁到当朝存亡。 迟林似是听到了动静,迅速把图收进怀里。只是他还未转过身,身边就有一股剑气逼来。 迟林侧身瞥见盛语秋,本有意出手的杀招缓了下来,他闪躲到一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