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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把原本设在紫麟阁的宴庆也改到骊山行宫了,他多方打听后也探得了一些消息,但碍着她的身份,实在不好透露。 他踟蹰了一下,只道:“据闻父皇犯了头风,御医说骊山的温汤有祛风驱寒之功效。”顿了顿,又哂笑道:“反正骊山的温汤被御医们吹得无所不能,我母妃在世时,时常惊悸失眠,御医们也说骊山的温汤能养心安神,父皇便常带母妃与我到骊山小住,是否真能养心安神不知,引得别的妃嫔嫉妒闹得后宫不宁却是真的。” 步云夕侧过头来看他,“你母妃去世时,你几岁了?” “四岁。若她还在,我还会有个meimei。”李飞麟提起母妃时,语气有些许怅然,“她死于难产,胎儿出来时已没了气,听说是个女婴。” 步云夕听了挺难过的,“四岁……那你一定还记得你母妃的样子,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还不满三岁,她长什么样我已完全记不得了。” 李飞麟有些诧异,隐约听说这位来自裴家的王妃,其实并非忠勇侯的亲生女儿,是从族里过继的,可听说是一回事,由她亲自告诉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他原本怅然失落的心,霎时因她对自己这毫不忌讳的相告而滋生出些暗喜来,“那你亲生父亲对你好吗?你是几岁过继给忠勇侯的?” 忠勇侯三个字,让步云夕回过神来,她现在的身份可是裴云笙,“嗯,还好……呀,这马儿怕是耐不住寂寞了。乖,别闹……”还好她的乌孙马十分配合,嘶鸣了几声,似乎有些不满这过于缓慢的步伐,她趁机揭过话题。 那边永嘉和蓝珠不知聊到什么,咯咯娇笑着,步云夕朝蓝珠看了一眼,又看向李飞麟,“蓝珠如此貌美,想必不输你母妃当年,与你极是般配。” 李飞麟也看向蓝珠,恰好蓝珠正偷偷打量他,见他看自己,朝他甜甜一笑,李飞麟别过脸,轻哼一声,“谁要与她般配了。” 步云夕的马又躁动地扭了扭脖子,李飞麟笑道:“记得那日你说过,若真比起来,你这马未必跑得过我的胭脂马,如何?让它们比一下?” 步云夕看了看后头逶迤而行的队伍,讶然道:“现在?” 李飞麟道:“便是现在,又有何妨?” 这官道如此宽阔平整,步云夕其实早就心痒痒了,只是碍着随行的侍从众多,只能按捺着,见他这么说,当即来了兴致,“便依你!” 她说来就来,两指扣唇打了个响哨,向武星武月三人打招呼,随即扬鞭便跑。李飞麟不意她动作如此迅捷,也来了劲儿,一咬牙,狠抽了一下马屁股,两腿一夹马肚追了上去。 武星武月和小妖几人,打小在焉支山时便爱比拼骑术,一听那哨声,心神意领,回了个呼哨,抽拨马头从队伍后头直插而上。一直跟在李飞麟身后的安莲吓了一跳,低喃一句“这小子是要搞哪出”,也无奈抽鞭赶上。 永嘉大声道:“哎……七哥哥,你要去哪儿,等等我呀!” 蓝珠虽和永嘉聊着天,但眼睛一直偷偷瞄着李飞麟,此时见他和步云夕一起策马疾驰,生怕自己被撇下,忙打马追了上去。 原本徐徐行进的队伍忽然一阵sao动,随行的侍从不明所以,见前头的人跑了起来,只好也跟着跑,官道上顿时扬起滚滚尘土,两旁田野里原本弯腰劳作的农人,纷纷住了手,好奇地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呼啸而过。 乌孙马劲头十足,一马当先跑在最前头,李飞麟的胭脂马一向性子狂傲,容不得自己落后于别的马,不用主人抽鞭子,紧随其后,有好几次追了个并头,奈何步云夕技压一筹,每次都被她压了回去。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风打在脸上,不冷不热刚刚好,郊野独有的草木清香不断窜入鼻中,官道两旁的挑李树飞快往后退,不时惊起树上的鸟雀。 也不知过了多久,步云夕回头看时,身后只有李飞麟一人一骑勉强跟着,那些侍从早已没了踪影,便连小妖三人也没跟上来。李飞麟的胭脂马到底比不上汗血宝马,勉力跟到此时,已是力不从心,被远远抛开一段距离。 “哎……等等我……”李飞麟怕她跑丢了,不得不大声喊。 自到了长安,步云夕已许久没这样畅快过,哈哈大笑着,抬手又是一鞭。前面的路越来越窄,两边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显然已远离官道了,李飞麟眼睁睁看那抹白色的影子在山坳处拐了个弯,消失了。 待他好不容易追到那个山坳,只见前头一片开阔,竟是一片湖泊,岸边芦苇丛生,湖的对岸是连绵高山,而他所在之处,除了两边的林子,已是无路可走。 他举目四顾,除了芦苇丛里的野鸭子外,再无活物,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来,之前甩开众人肆意狂奔,此时方知后怕,若是把她弄丢了,如何向九皇叔交待? 别不是落水了? 虽明知不大可能,李飞麟还是飞身下马,气急败坏跑到滩涂,踏起的水花把自己溅了个一身湿,也吓跑了觅食的野鸭子,忽听身后一阵娇笑。 “这位小郎君,何事想不开要投湖?” 他猛地回过身来,只见那人牵着马,笑靥盈盈从林子里缓缓步出。 长长舒了口气后,李飞麟懊恼地叉着腰,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倒不是恼她这句调侃,而是恼她让自己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可是待她走近,看到她那眉眼弯弯的样子,便再也恼不起来。 他狼狈地走回岸上,“你上哪儿去了?” “给你!”步云夕朝他扔了个梨子,“那边林子里多得很,可甜了。” 她牵马来到沼泽边,将鞍辔和虎皮卸下,好让它饮水歇息。回头见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把玩手中的梨子,还以为他在担心,笑着冲他道:“你不用担心,我的人很快会赶来的。” 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巴不得没人找到这儿,“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找来?” “他们会追踪我们一路留下的痕迹。”打小一起长大,她对武星武月的能耐很清楚,她边说边朝他的胭脂马走过去。 李飞麟惊讶地看着自己那匹平时性烈如火的胭脂马,此时乖巧得像只小绵羊,任由步云夕牵到水边,将它身上的鞍辔卸下,还亲昵地摸了摸它的脖子。他脑中忽然浮现花间楼的那个晚上,那个戴着宫装丽人面具的女子,也曾如此亲昵地摩挲着胭脂马的脖子,随即扔下他,独自把马骑走了。 步云夕安顿好两匹马,将虎皮铺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坐在虎皮上歇息,“我们在这歇会,等他们到了再走。”她从兜里掏出一只梨子,咔嚓咬了一口,见李飞麟仍呆呆站着,笑道:“你也吃啊,别看这梨子长得不好看,可甜了,不比宫里的差。” 李飞麟回过神来,不明白自己为何老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