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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是楚岳峙让司渊渟不必解开的,说若是他被铁链铐住能让司渊渟安心点,那铐住也无妨。只是林亦身为医者,着实接受不来这种做派。 林亦来之前,司渊渟替楚岳峙仔细清理了一番身体,身上的齿印尚好处理,主要是后方这次伤得比之前两人第一次欢好时还厉害,他记得自己是怎样用那玉石粗暴对待楚岳峙,也记得楚岳峙是怎样痛得发颤流泪,更记得自己咬住楚岳峙肩头的时候,楚岳峙很小声又很委屈地跟他说:“司九……轻点,轻点好不好……好痛……” 可他没听,甚至不让楚岳峙用前方释放强制楚岳峙只能靠后方,如此反复好几次,那时候他能忍住不对楚岳峙用鞭子和其他器具,已经是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 司渊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对他无限包容的楚岳峙。 楚岳峙身上淤青倒是其次,主要是有些齿印太深,后方也撕裂得厉害,林亦最后还是替楚岳峙包扎了一下身上一些较深的齿印,至于后方的上药还是交给司渊渟了。 在司渊渟将铁链解开后,林亦看着昏睡过去的楚岳峙叹了口气,而后语重心长地对司渊渟说道:“司公子,林亦出言冒犯自知有错,但将军真的经不起司公子这般过分的折磨。将军在宫里锦衣玉食的长大,十七岁才入军营,武功虽高可这身体并不如我们这些自小摔打惯的普通百姓耐耗,征战那些年将军不爱惜自己,锁骨断过,手和腿也断过,腰侧的那处重叠伤还是将军中了毒箭,险些救不回来,可将军没有一次愿意听话好好养伤,从来都是带伤上阵,伤患处次次都拖上许久才能好,也有很多次把伤口都拖到发炎流脓才把林亦找去处理。林亦也知道,司公子半生坎坷难免积郁难解,可我们将军在刀尖上舔血,多少次命悬一线,他甚至试过为了保住自己的兵,单枪匹马守峡口直到援军到来。司公子细想想,有几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会如将军般畏寒,将军的身体是早就耗损过度,司公子再如此反复弄伤将军,即便司公子把帝位夺来送给将军,将军又能在帝位上坐几年?” 司渊渟将楚岳峙的手握入掌心,楚岳峙身体不好他明明一直都知道,这几年周楫去订药材,那药方他还让吕太医看过,暗中替楚岳峙调过几次药方,本来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养得好些了,结果今夜又让他自己亲手伤了,情投意合的欢好本该是件美好的事,可他却让楚岳峙在他这里吃尽苦头。 “司公子,林亦听闻您少年时受封为深静公子,是以温文尔雅冰壶秋月的谦谦君子之貌而闻名京城,如今虽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您与将军既是相惜,至少在面对将军时请您找回您最初的面貌。林亦奉将军为主,司公子便也是林亦之主,作为属下,林亦别无二心,只盼将军与司公子皆能安好。”林亦除了向楚岳峙述职时其实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只是他看得出来,司渊渟伤了楚岳峙心里比谁都痛,且他这些日子跟吕太医交流医术,也知道司渊渟有时情绪失控并非己愿,医者仁心,他无法因此而对司渊渟再过分的加以斥责,心病非医者能治,他只是希望司渊渟能明白便是楚岳峙能理解陪伴,最终这心病也是要靠自己放下接受才能好起来。 留下伤药,林亦不再多言,默默退出暗室,备好药方便去替楚岳峙抓药煎煮。 司渊渟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楚岳峙,楚岳峙想必是难受得很,在昏睡中眉头也一直皱着未有放松,他伸手过去想要将那皱褶抚平,却又在快要碰到时收回了手。 不是不知道自己心病重,本以为近来已有所好转,不想楚岳磊一句“下旨赐婚”,他便又让那些暴虐阴暗的情绪吞噬了自己。这些情绪,发泄在那些无关紧要叛主之人或是恶徒身上也就罢了,可这次他却统统都发泄在楚岳峙身上,他怎么就能仗着楚岳峙对他不设底线就如此放肆? 司渊渟低头把额头抵到楚岳峙手背上,那手此刻还因高烧而发烫,闭上眼,司渊渟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无法挣脱的窒息感包围住,不知所措又万分无助。 不知过去多久,掌心里原本软绵绵的手动了一下,司渊渟抬起头看过去,见到楚岳峙已经醒了过来,正朝他露出微笑:“在因为我难受吗?没关系的,司九抱抱楚七,楚七就不痛了。” 绵针刺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刺痛便在那一片蔓延开,轻微却不可忽视,比一刀砍落还要教人难以忍受。 ——楚七不要练剑了,师父的剑打在身上好痛……司九抱抱楚七,楚七就不痛了。 小时候,楚岳峙也是这样跟他撒娇。 而现在,早已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楚岳峙依旧和他说一样的话。 俯身将楚岳峙抱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司渊渟嗓音微哑道:“多大的人了,还要抱抱。你的属下告诉我,你能独自一人守峡口挡住敌人等援军,我刚刚就在想,你这样的娇气,这些年怎么就在身上落了这么多伤,手脚都断过不跟我说,箭伤中过毒也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是外强中瘠,不能由着我胡来。” “那你要听吗,我打过的仗,受过的伤,你真的想知道吗?你想听,往后我会都告诉你。”楚岳峙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即便有旧疾天寒便发作,动手时动作比从前多了少许滞涩,他都不觉得是多大的问题,哪个行军打仗的人身上没点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