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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使臣还抓住司渊渟的手下了死劲狠掐—— 铺天盖地而来的剧痛让司渊渟眼前发黑,他死死咬住下唇没发出半点惨叫,喷溅而出的血染红了他整个下半身,他拔出了插进使臣手背的短刀,不顾一切地往使臣下腹刺入。 那是孤注一掷的最后反击,使臣只看到短刀被拔出时带出的血,还没等他看清司渊渟的动作便感觉下腹一凉,他低头往下看,只见匕首从他下腹刺入往下划,直直地拉出一道长至下腹最底处的血口。 使臣发出一声惨叫,捂住伤口从司渊渟身上翻了下来,开始在青砖上不断翻滚哀嚎。 由始至终,副使和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地只作旁观,既不阻止也不帮忙。 司渊渟艰难地翻过身,他满身都是自己和使臣的血,从未有过的遽痛从下身蔓延蚕食他渐渐昏沉的神智,他知道,自己让使臣彻底废了,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地上爬着,然后在血泊中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枚被使臣扔到一旁的玉佩。 玉佩被使臣扔开时先是砸到宫墙,然后才掉落到青砖道上,已经碎裂成三块。 司渊渟将三块碎玉都抓入掌心,然后抬头看到了远处带着陛下和其他人匆匆赶来的楚岳峙。 “司九……司九!父皇来了,我带父皇来救你了!!”楚岳峙大声哭喊着向他跑来。 司渊渟的视线已经被血染得模糊不清了,他眯起眼看着朝自己跑来的楚岳峙,恍惚地想:答应了要保护你的,我做到了,幸好,没有让你受到伤害…… 那是九岁的楚岳峙见过最惨烈的一幕,他哭着扑到司渊渟身上,不知所措地试图用自己细瘦的双臂抱起司渊渟,然而他的力气是那样小,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半个身子伏在司渊渟被撕扯得衣衫褴褛的上半身上,痛哭着反复叫“司九”,他不敢碰司渊渟的伤处,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跑得太慢了,要是他能跑得再快点,司渊渟就不会这样了。 而司渊渟,早在楚岳峙扑过来时已没了意识,他不省人事呼吸微弱,唯有右手还紧紧抓着已不可能恢复如初的碎玉。 面色铁青的皇帝陛下在踩到青砖上的血以前便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地上仍哀嚎不已的使臣,又看一眼被楚岳峙趴抱住的司渊渟,侧首吩咐身边的太监去叫太医,然后目光阴沉地看向一脸诡笑的副使。 当晚,太医替司渊渟诊治包扎过后,司渊渟便被连夜送出宫秘密送回司府。 而楚岳峙,则因受惊过度而发起了高烧。 惠贵妃的所作所为最终被皇后查明,楚岳磊得悉后向陛下请罪,随后亲自照料高烧不退的皇弟。 来朝献贺的使臣被礼部尚书之子重伤,副使借故发作,陛下以区区使臣竟敢意图对七皇子殿下不轨为由对副使等人大发雷霆,双方僵持不下。 司老尚书因独子被使臣伤至落下终身残疾,再无可能为司家绵延子嗣而悲愤不已,于御书房中向陛下谏言不可再让鞑靼人如此猖獗,若继续纵容忍让,大蘅国国威不再,终有一日不仅鞑靼族,只怕连别国也会再不把大蘅国放在眼中,发起侵略之战。 陛下对司老尚书所言大怒,痛斥若与鞑靼族开战,便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一旦落败,鞑靼人还不知会吞下大蘅国多少座城池。 此后几日,副使于朝堂上连番胁迫陛下,直言鞑靼众部落不惧与大蘅国开战。 半月后,陛下以司渊渟重伤使臣为开端降罪于司家,并割让边疆城池五座,以此作为对鞑靼族的交待。 司老尚书在被降罪全家落狱当日,在被官兵拖走时悲怆不已的痛斥陛下昏庸无能大蘅国百姓未来堪忧,最终一头撞死在司家的祠堂之外。 而司渊渟,依照陛下圣旨,再度被送入宫中,就此沦为司礼监太监。 第36章 生不如死 司渊渟穿着那身满是束缚的斗牛服,站在最初见到楚岳峙的那棵树下,手里握着楚岳峙给他的玉佩,静静地出神。 没有人会看上碎玉,所以当年被送回宫里进入司礼监时,三块碎玉并没有被抢走。他一直都随身带着,直到当上首席秉笔后才终于找到工匠,融金将三块碎玉重新镶嵌在一起。 只是,碎过的玉,即使重新镶嵌回一块玉佩,也不再是原来完整的模样,就像他一样。 他将楚岳峙送回安亲王府后,方本和以及工部尚书都被请进了东厂,礼部数名官员也被带到东厂接受调查。 整整三日,他都在处理礼部和工部的案子,今夜楚岳磊召他入宫面圣,他交待完案情进展,楚岳磊便让他退下了,脸色很是阴沉,显然对眼下脱离掌控的情况非常不满。 从御书房离开后,本来该离宫回东厂去继续审人办案,却不知怎的竟一路走到这里,已经太久没有来到这棵树下,以至于回过神时他甚至有瞬间的恍神,仿佛自己一抬头,就会再见到八岁的七皇子殿下。 可他到底没能找到那个属于司九的楚七。 已经过去整整二十一年,这二十一年,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长。 还是普通太监时,宫里他能去的地方很少,后来他慢慢爬上去了,也极少再来这些留有回忆的地方,他没有资格也不需要缅怀过去。 十四岁以前的人生,于他而言,已然久远得恍若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