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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下坠停止。呼气停止。挣扎也停止。 他掉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眉心正碰上男人柔软的嘴唇。 那男人趺坐着,包括眼睛在内的大半张脸都被一条黑布所覆盖,只露出轮廓凌厉的颌和紧抿的唇。 恒微微移动,肩膀打到了个坚硬突起的东西——是只剑柄!恒一怔,这才注意到,男人的怀里,抱着一把剑。而那把剑,竟是由男人亲手,从肋骨间的位置完全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阿恒不知道为什么,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说不清动机,只是凭着直觉,一把便将蒙住男人眼睛的黑布拽了下来。 可就在恒拽下那条黑布的同时,他也被人抓着脚倒提了起来。眼前的水、拥刃的奇怪男人都在倒转间倏忽消失,恒瞬间清醒了过来。 合欢两只手各拎着若和恒,怒不可遏:“敢擅闯禁地,你们两个狗崽子,都给我回去领罚!” -- 这里的恒是被太伊复活后的转世版,被抹去了前世记忆,更多具体的要慢慢交代 太伊的灵感来源有很多,比如楚简中和太一享受同等祭祀规格的大水;比如道典:太伊黑眼白体,太一白眼黑体,正好拼和成太极;这种反性别投射有点阿尼玛(荣格学说里男人女性化一面)精神体的意思,所以轮回里寒棠是双性,而她母神的神性其实就是大少司命神职(生死婚恋子嗣)的总和;学界对母神的一些共识性研究 世界观哲学支撑来自萨特:人只有在他者的注视中才能摆脱虚无,确认自己的存在;拉康:婴儿的自我认知形成自他看到的镜中自己,能确定自己的存在正因镜中他者性主体对自己的凝视;波伏娃:女人不是天生的,男人定义其为他者,限制其自由,使其成为第二性 第113章 女巫的子孙(二) 雪落过后,云杉林里终日飘荡的雾气也凝结成了晶莹剔透的寒霰,冰挂、雪晶覆满树梢,在一日尽头的余晖里闪烁不已。 昆仑的严冬实在寒彻骨髓,教乞鸠也忍不住紧了紧身上裹的毡皮——他们此行三十余人,以骏马挽车,装载着贡品,朝天女部落行进。 天女一族在迁徙到昆仑雪域的这百年里,几乎称得上与世隔绝,族众深居简出,从不与周边众氐羌部落互通有无,唯同山林间的野兽为伍。而每每有游牧的羌人误入密林深处,得以惊鸿一瞥见那些缠蛇、御豹的美丽少女后,都往往为其心迷意夺、神魂颠倒,久而久之,天女一族在雪域羌人的口耳相传里愈发显得诡秘起来。 ——有人说,她们世代侍奉着雪山之巅的神明,因而拥有不老不死的生命;也有人说,她们便是受日月精华诞生的山精妖魅,寻常人只要与她们对视上一眼,便会被这些“妖邪”轻易摄取走心魂。 可即便已经近距离接触过天女族人,乞鸠仍旧难以分辨这些流言的真假。他是羌乞部落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却也是在去岁才第一次获得资格,得以跟随自己的父亲——羌乞部落的现任领袖,前往天女族的属地做客。 羌乞部落与天女族人的渊源正源自乞鸠的父亲——在他那老父还是个少年人的时候,曾经因独身迷失于深林,意外为只雪豹所伤,被恰好过路的天女族人捡回族中救治,直到伤愈,才被送返回部落。感激于天女族人的救命之恩,自那以后的每岁冬至,这位部落首领都会往天女族朝贡。一晃数十年过去,乞鸠的父亲已到了行走困难的年纪,只好将这任务交托给小儿,而当时那救下父亲的好心人、那唤作“兮”的天女族人,却仍旧还是少女的模样——她们当真是得到了雪山神明的恩赐、可以永远不老不死吗?乞鸠茫茫然地想。 他随即又记起了那有关“天女摄魂”的传说,眼前自然地浮现出去岁这时的所见——篝火曳曳而燃,少女伴虎起舞,肌肤是冰雪一样的清透细腻,随着舞动的韵律,在月光下,焕发出柔缎一样的色泽。那白虎的动作刚猛矫健,正与少女曼妙婉转的舞姿相济,看得少年郎瞬间血气直冲颅顶,恰巧,那少女也在这时瞥眼向他。篝火映红了她湖波似的眼,像在雪水里点起了明火,乞鸠只觉那一刹那,自己全身的血也都随之燃烧了起来,他失态地站起了身。 少女的舞却在这时停了,她坐回到了同伴的身边,乞鸠久久凝望着她的背影,听着旁人起哄、拍手,唤她的名字——阿若,跳得真好!阿若…… 阿若,他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名字,只觉身上又烧起了火。他强迫自己收敛起种种莫可言说的心思,同来接引他们一行的天女族少女客套:“阿爹最近腿疼得实在厉害,这才只能由我代为前来拜岁——我却又不认得路,还得劳烦荔姑娘亲自来接。” 荔闻言,微笑道:“哪里的话?你们每年大节都愿意带着这样多的东西来看望我们,是我们的福气,来迎接客人,更是主家该做的——只是不知道,族长的腿疾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这样,待会儿,我再添些药膏给你带上,回去以后,让族长每日早晚都涂抹在伤痛处,假以时日,便能见效了。” 乞鸠连忙拱手:“多谢荔姑娘赐药。” 荔笑着摇头:“友朋之间,这点小事,何必特意言谢?” 她虽生得秀美,但在天女族中,其实称不上出众,唯这柔和、温婉的气质,是若所不能及的——仅就这对视的片隙,乞鸠便已暗自将荔与若比较了番,又想起那汉人给自己的承诺,一时不由心摇神荡起来,脱口而出:“阿若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