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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久不踏足后宫,宫中妃嫔难见他一次,此时见到他,各个都粉面含春,悄悄注视向他,就盼着能得到一丝一毫的关注,一直垂首立在角落当隐形人的沈柔也在这时抬起了头,一双精心勾勒过楚楚可怜的眼眸直直看着江寄。 萧芙仗着有太后一向不把人放在眼里,她瞥瞪一眼边上或媚或娇的众妃嫔,抬手扶了扶头顶的镶红宝石步摇,便起身迈着小步迎了上去。 “陛下。” 江寄没理会,他见顾绾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也不知道被为难了多久,他眼里寒意冷冽,抱着怀里的绿梅快步去到顾绾面前扶起她。 “来了多久了?” 皇帝来得比预计的早,顾绾心头微松,她顺着江寄的手起了身。 “没多久,也就刚到一会儿。” 顾绾这般说着,在站直身体时却腿麻微晃了晃身子,江寄注意到,赶紧伸手扶牢了她。 “怎么了?可有事?不是和溪月说了,不必过来这般早。” “那臣妾就得迟了,罪上加罪了。” “方才臣妾才知,原来臣妾进宫多有违制,云栖宫的修缮花费也多有不当,还牵累了陛下的英明威名,这实在不该,臣妾有愧。” 顾绾低声说着,抬眸不安的看向江寄:“也不知臣妾该如何做,才能弥补这事。” “什么违制损了威名,这事朕怎么不知?” 江寄眼里寒意一闪,他抬眼冷看向太后。 “若修葺宫殿超了预计,朕便算昏聩,那朕这昏聩之名该从半年前重造淑妃的伊芙宫开始,毕竟伊芙宫的花费算下来和云栖宫相差无几。” 似想到什么,江寄笑了下,唇角透着冷。 “朕要没记错,淑妃当日进宫,还穿了德元当年相似的衣裳,戴了德元的凤钗,这算是,大不敬?” 江寄话音一落,太后和萧芙脸色霎时一变。 当日淑妃进宫,因太后在背后撑着,下面的人几乎笃定淑妃是接其姐的位成为后宫之主来的。 她所居的宫殿,虽比不得云栖宫大,布设却不简单,加上萧芙性情肖似太后,偏爱珠玉,连帐幔都缀了玉石,耗费巨大,违制陈设更是多不胜数。 不过太后和萧芙享受惯了这等风光,将一切看成了理所应当。 至于嫁衣和凤钗,却是萧芙自己的小心思,太后发现得晚,训斥一番便揭过了此事。 不想竟被皇帝注意到了,如今还当着众人的面提起来。 “陛下,臣妾,臣妾.....” 担心皇帝当众惩戒她,萧芙拧着帕子试图辩白,但江寄的神情太冷,周身威势更是渗人,萧芙有些怕,加上临时实在找不到找补的理由,说话便不免磕巴。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睖她一眼,干脆示意她闭嘴。 “不过是告诫两句,让贵妃下回多注意,谁知贵妃想太多。” 太后浑不在意回一句,看一眼江寄,见他怀里抱着一把绿梅,她眼眸微闪。“皇帝这是下了朝直接过来的?” “怎么还去摘了花。” “告诫两句?” 江寄冷笑一声。 重来一次,顾绾还好好的,江寄耐心多了许多,他没打算一回来就大开杀戒,也不愿在她面前露出血腥暴戾的一面,让她害怕。但太后和萧芙为难于她,还想这么三言两语就揭过这事,未免太过妄想。 “贵妃有什么需要太后告诫的?” “云栖宫修葺是朕盯的,怎么安排,怎么花费是朕批的,帐是自朕私库走的,朕的钱,朕的私库,朕想给谁用便给谁用,轮得到旁人说三道四?” “太后既然闲,还是多教教侄女,德元是她亲姐,死了不过一年,她就穿戴德元的东西是何意?” “朕原想给她次机会,但自她进宫以来,在宫内横行霸道,欺压嫔妃,虐打宫奴,实在过分。如此不知尊卑,毫无分寸,怎堪妃位!” “即日起,淑妃降为嫔。” 第9章 秀个恩爱 江寄音量不高,语气轻淡就似在说今日天气,但他长身挺立在殿内,浑身威势凌冽,目光冷扫一眼都叫人感到背脊发寒,毛孔悚然。 这不是皇帝第一次说要降淑妃品。几个月前在寿安宫淑妃将沈柔脸罩摘下,让沈柔接受不了斑驳一张脸露在人前恐惧晕倒,皇帝就发怒要降淑妃品。只当时皇帝顾及晕倒中的沈柔,又有太后在一边施压,这事最后揭了过去。 但这次,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 殿内突然静下,只偶尔能听见微风卷珠帘的细微轻响。 淑妃脸色泛白,她抬头想说什么,但对上江寄那阴恻恻的神色,她喉咙忽然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能仓惶求助看向太后:“姑母。” 太后皱了皱眉:“皇帝......” “伊芙宫太过奢贵,已不适合一个嫔位。” 江寄大权在握后,偌大的皇宫除了顾绾的云栖宫没动过,别的宫殿他几乎能拆的都拆了,能毁的都毁了,寿安宫里的地砖都被他令人撬去卖了充军饷用,他一点不想再在这曾经废墟的地方耽搁,也懒得与太后费口舌,径自道。 “朕看含霜殿那边还不错,淑嫔便搬去那吧。” 含霜殿,先帝失宠嫔妃住的地方,先帝去后,太后下令将先帝一干失宠无子嫔妃都送去了寒峰寺为先帝修行祈福,含霜殿就此空置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