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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蹙眉,“不过给你一条死路,算不得什么缘分。” 宋玉度却摇头,垂首将杯中酒吃尽,唇畔扬着笑,因着酒力,素日苍白的面上浮出几丝红润,竟一瞬时觉得健康些许。 他望向她,本还要为她斟酒,摸到酒壶发现她手边的酒杯仍旧满满当当的,宋玉度便作罢。 “林姑娘可要听我讲个故事?” 察觉出他誓要一拖到底的趋势,林照想了想放平心境。 “宋大人请讲。” 得了她的回话,宋玉度向后倚在靠背,双臂懒懒搭着,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以前有个男孩独自一人,在哥哥家寄人篱下,哥哥和嫂子还有一子,三口之家本就是平常百姓水平,多一人多一口饭,徒为生活增加负担。 是以嫂嫂不太喜欢他,他明白原因,时不时总会主动揽活帮忙,然后并没有效果。有一次男孩和嫂嫂去山上采野菜和蘑菇,结果被嫂嫂推下了崖坡,幸而树枝横列颇多,他没有摔死。然而山中夜里多狼,他差点成为狼的晚餐,他拖着受伤腿一直跑,只盼着跑得越远越好。” 林照渐渐静默下来,多种情绪在翻滚,将最初宋玉度开口说的话到现在,重新细细琢磨一遍后,她有了猜测。 很不可思议的猜测,但很快又平复。许是最近经历的事都很不平常,这会儿竟让她觉得也不是很难接受。 宋玉度止了语句,静静盯着她,观察她的动作,几息后,他看到她的桃花眼看向他,唇角勾出笑。 那笑带有几许含义他未有辨清。 她的声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嫂嫂,是舅母吧?” 因她这一句,宋玉度顿须臾,并无反驳,反而轻轻笑开。 说着:“林姑娘,我就说我们有缘分吧。” 变相的承认? 林照偏首,亦是笑,“我倒是不承想宋大人求生意志如此之强,两次都选择活命。” 宋玉度倏尔肃下来,他倾前身子,对上林照的目光,话说得极慢:“换做林姑娘,我相信你和我一样选择。” 一瞬时的缄默。 林照错开眼,没有反驳。 宋玉度见此,身子未动,复问她:“现在呢?林姑娘是否重新考虑一下,毕竟你还是我未曾相见的妻子。” 从他口里听到关系的戳破,林照紧紧皱眉。 “宋大人,首先,你已查了我,如今说的故事是否故意引我联想,又是真是假我无法明确,其次,即便为真,你我早无关系,我仍然不会改变回答。” 她说得坚决。 令宋玉度陡然生出艳羡之感,他难解问:“我很是好奇林姑娘为何坚决选择他?没名没份,在外人眼中你不过是凭手段的人。” 林照望他眼,一时跟着思索起来,究竟为何,在一日复一日之下似乎没了能够用言语说出口的答案,总之她愿意信他,她亦相信他值得她信。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讨厌变更答案。我的事也不需要宋大人过多关心。” 宋玉度低眉,窗外的光映入,笼罩在他身上,似为他添几分寂寥。 林照看着看着移开眼,终是想起他口中的故事。 那个被舅母推下崖坡的小孩,后来舅母却立着慈爱的人设,她知道她是被或许是宋玉度娘亲的妇人卖下的,的确为的是陪伴他,然而此事后来被舅母用来功劳自揽,表示自我的慈爱。 当想法一出,林照惊一跳,为什么会用或许?为什么明明贫穷要花大价钱买个媳妇?娶媳妇就如此着急么?在当时的舅母家再多一口人又怎能接受? 不合理。怎样想都有不合理之处。 林照瞧他眼,他依旧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嗫嚅嘴唇犹豫着。 “那个妇人……是你娘亲么?” 宋玉度闻言慢悠悠抬头,面上酒生的润色褪去后愈发显得惨白诡异,黑眸中深不见底。 “林姑娘既然不愿相信,且你我并无关系,我亦无需向姑娘回答。” 林照没有说话,到底自己理亏。 二人最终不欢而散。 林照招个肩轿,坐着回去王府。 夜风几许冷凉之意,吹得她格外清醒。 她记得仲熙说过宋玉度前面有十几载是为空白,要细细深查尚需时间。 然这会儿得知宋玉度的另一个身份,假如是真的呢。 谭叔承。 是谁。 宋玉度又是谁。 仲熙从赵洪才府上回来,远远望见一顶肩轿朝着王府方向。 轿上坐着的人鸦云青丝高挽,细长颈,桃红衫,支颐着慵散模样。 瞧着背影,左右张看却无翠羽身影,仲熙不动声色拧起眉。 “林照。” 身后突然有人叫名,且过于耳熟,林照放下胳膊,慢腾腾引颈回首。 果真见得仲熙容貌,月白色下,清容俊雅,让她烦躁的心静了静。 她叫停轿夫,给了钱。 交易这一会儿时刻,仲熙已经走至她身边,林照纳罕:“怎走着回来的?” “将近王府,马车坏了,便走回来。” 林照点着头,垂在身侧的手忽而被人抓在手中。她的目光从相握的两手,顺着胳膊移到他脸上。 仲熙侧目垂眸看她:“怎么这么晚回来,翠羽呢?不是让她跟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