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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今天这样的健身餐, 林冬很少做,主要没空逛超市买食材, 大部分时候都是粥啊面线啊配咸菜咸蛋之类的。再说单位有食堂,除非是起个大早, 不然真没功夫折腾。林冬有个习惯, 用完厨房立马得收拾出来, 擦的跟没进过人一样。更见不得锅碗瓢勺的堆在池子里, 所以为了逃避刷碗, 唐喆学宁可饿着肚子去单位吃食堂。 冲完澡出来, 唐喆学坐到桌边咔咔敲水煮蛋。一顿六个,蛋白他吃,蛋黄给吉吉和冬冬留着拌狗粮猫粮。可能是最近忙的不怎么回家没喝蛋白粉的缘故,昨儿晚上林冬还质疑他胸围小了,眼下冲了满满一大杯端到他手边。 吃完喝完收拾完,驱车三百公里奔省厅开会,中午连饭都来不及吃又往回返。到陈钧家接上对方的父母,再马不停蹄奔医院。现在怀疑陈钧可能参与到了向日葵案之中,谈话时最好父母不在场,要不可能问不出实话来。年龄再大的人,在父母面前也是个孩子,会有担心被责骂的隐私,要是早知道陈钧有强/jian未遂的前科,就该争取让他们单独会面的机会。 为这事儿岳林还给林冬发了篇检讨,微信上打了一千多字儿,大半夜的,也不知道那孩子心思到底有多重。林冬早起看到后,简单回了个【长记性了就好】给他,外加一个系统自带的笑脸。他不怕手底下人犯错,前提是只要别犯欧健那种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的错就行。不犯错不长记性,没人天生就面面俱到,只有在错误中不断的积累经验才能成长。 包括他自己在内,刚到唐奎手底下实习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不懂么。学校里学的到案子里几乎用不上,就得先踏踏实实学习老侦查员是怎么干活的。调他过去跟唐奎也是因缘巧合,当时唐奎手里有个涉外的盗窃案,询问事主和案头工作需要一个英语流利的警员,于是打电话给时任涉外警务处的处长方岳坤请求支援。 方岳坤把林冬派了过去,可林冬留学归来后主要的工作是对接国际警务合作,并没有多少一线工作经验,所以一进现场他就懵了——这是被盗了?怎么一点翻动的痕迹都没有?门窗都没有被撬,贼是从哪进去的?指纹呢?足迹呢?和书上讲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怀疑是熟人作案,可跟被盗的老外沟通过后,发现人家刚到中国没几天,是来开会的技术专家。公司给安排的酒店式公寓入住,每天就是公寓公司,两点一线,根本没机会交朋友。又怀疑是公寓员工作案,但监控和值班表都不支持这一猜测。 唐奎让他提想法,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彼时的他是翻译身份,只需要仪表整齐的对接当事人,或者坐在办公室里翻译英文笔录即可。没人拿他当个侦查员看待,提不出侦破思路,似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生性要强,穿着这身警服却找不出线索,他过不去自己那关。 串并了各辖区发生的酒店式公寓被盗案,他们逐渐摸清了窃贼的作案方式——从计算黑客手里购买程序,黑进管理系统复制门卡,进屋什么都不翻,就看明面上什么值钱拿什么。 为了消除他人对自己的成见,林冬剃去起床之后需要用发蜡抓型的黑发,脱下引以为傲的藏蓝制服,换上便装,跟随前辈们不分昼夜的摸排蹲守。对于他的改变,唐奎没发表意见,只是在抓捕行动结束后给方岳坤打了个电话,知会了对方一声“这孩子我要了”。 缘分就此结下,而当一身笔挺藏蓝制服的唐喆学出现时,林冬恍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 精神病医院住院病区的走廊上,不间歇的回荡着令正常人皱眉的叫声。穿过像监狱一样的铁门,唐喆学和林冬在413号病房中见到了陈钧。才三十而已,他却是满头花白,面上打理的倒是挺干净,一根胡茬也看不见。 见到父母,陈钧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站起身,从隔壁病床那边多搬来一把椅子。陈母把保温桶放到小餐桌上,询问儿子要不要吃点她做的菜。陈钧摇摇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站在床尾的林冬和唐喆学。 “我们是市局悬案组的警官,我姓唐,这位是我搭档,姓林。”唐喆学友善的做着自我介绍,“陈钧,征得你父母的同意,我们今天想对你进行有关多年前的一起案子的询问,你,可以配合我们么?” 视线微凝,陈钧没立刻接话,而是低下头,略显不自在的扯着病号服的边角。过了好一会,他才喏喏地问:“你们……想问什么?” 林冬轻声问:“金婉婉,你记得这个名字么?” 蓦地,陈钧周身一震,脸色“唰”的褪白。他下意识的偏头看向父母,眼神稍显惊恐。林冬说的是向日葵案被害人的名字,时隔二十年,他听到后反应如此之大,想必是在记忆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唐喆学借机说:“二位,要不你们去医生办公室等吧,我们单独和他谈谈。” 陈母不太愿意,可看着儿子眼里流露出的乞求,只能狠狠心应下。出病房之前她反复叮嘱林冬他们,千万别刺激着孩子。陈钧的症状主要就是自残,这好不容易踏实几天了,她着实受不了再来一次。 送陈家夫妇离开,林冬招呼陈钧坐到病床上,自己也和唐喆学坐下,面对面,平心静气的:“陈钧,我这有一份日记,你看看,认不认识是谁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