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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循规蹈矩活了七年。 人能有几个七年,还不够吗? 怕怎么了? 怕那是人之常情,只要是人就会害怕,很正常。 他怕,并不影响他勇敢啊! 单以菱怕得要死,努力告诉自己要勇敢,大不了一死,他不怕! 单以菱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声音也没了之前的爽脆利落,干巴巴的,但说出的话却依旧不怕死,“端君侍虽然不敬,但他伴架三年,皇上未免太过绝情。” 他说的并非是她对端君侍处置,而是最初。 从他娘认罪开始,单以菱已经认为今日一切都是郑嘉央的手笔。 若不是,她怎么可能预知一切,提前和他娘谋划? 她对端君侍下手,肯定不是因为不喜端君侍,只是因为邵家。 那有朝一日,若她觉得茂国公府不好了,是不是也会送他一份毒糕点? 单以菱质问道:“皇上对自己的枕边人,也能下此毒手吗?” 郑嘉央知道他说的什么,也听出他这是误会了,但误会就误会,他是什么人,配得上她的解释? 郑嘉央悠悠反问道:“对朕枕边人下手的,不是君后吗?” 刚才承认了所有罪行的单以菱:“……” 他急要反驳:“我……” “君后。”郑嘉央冷下声来,命令道:“端午宫宴虽已过半,但还没完,君后回席坐下,宴散后再回昭安宫思过不迟。” 单以菱没想过他能全身而退,也就没想过,当她真的不做处置时,他又该如何。 只是他不能回去,他不想再做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君后……他…… 单以菱跪着没动。 郑嘉央看着满殿大臣宫侍,眉间微凛。 不能再任他这么胡闹下去了。 郑嘉央道:“不若把元泽和茜芮唤来,陪陪君后?” 她知道他的死xue。 单以菱倔强得看着她,抿着唇,内心挣扎许久,终是低头撇过眼睛,谢恩回席。 一场君后谋害宫侍,使其不孕的戏,就这么落下了帷…… “皇上!”邵安还跪着,眼见着单以菱坐回去,才反应过来,悲呼道:“君后蛇蝎心肠,毒害宫侍,皇上怎么能如此包庇?求皇上为我儿做主啊。” 郑嘉央状似无奈,道:“朕罚也罚过了,爱卿还要如何?” 罚? 半个月的禁足,三个月的俸禄,这算什么罚? 她真正惩罚了的,是她的儿子! 邵安哭道:“端君侍……” 郑嘉央抬手拿起筷子。 欣荣提醒道:“邵将军,您记错了,宫中可没有端君侍,只有邵末侍。” 邵安一愣,这才继续道:“邵、邵末侍他平白、平白被……” “平白?”郑嘉央夹起一块糕点,侧身放在单以菱碟中,“邵爱卿方才难道聋了不成?他不敬君后,君后才小惩为诫,怎么就是平白?” 郑嘉央收回手,放下筷子,“若有朝一日有人不敬朕,朕是不是也不能处罚了?” 今日一事,郑嘉央本不过就是看戏。 邵家与端君侍嫉恨卫从侍又妒忌君后,想了个一石二鸟之计——在端午宫宴毒害卫从侍,再嫁祸给君后。 她不过是提前知道了,便想让端君侍的计划更方便实施一些,又暗中命人换了糕点,将本应卫从侍吃下的糕点放在了端君侍自己桌上。 自食其果罢了。 宫中无聊,她本想着多玩些时候,顺着邵家计划罚了君后,看看她们还胆敢做什么,不过现在…… 她还是更期待她的君后会做些什么。 郑嘉央视线落在邵安身上,“邵爱卿放心,邵末侍所作所为,不会牵连邵家,爱卿……还有茂国公,都回席吧。” 邵安犹豫,对上郑嘉央视线,终是悻悻低头,回席坐下。 事情发展超出计划之外,她现在无法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知道了多少,再求下去,不过是惹祸上身,不如从长计议。 侍卫将杏微尸身拖下殿去,宴音再起,又换了新舞,只是殿中一滩鲜红刺目,无人内心还能平静。 单以菱看着方才郑嘉央夹来的糕点,咽了口口水。 不是想吃,是被吓得。 这糕点奶白色,一寸长宽,和端君侍桌上咬了一半的糕点……一模一样! 郑嘉央看着他,凉凉道:“赏你的,吃了。” 她声音并不高,除了单以菱,也就只有欣荣和倚云等人能听到。 单以菱抬眸看她。 郑嘉央:“吃。” 单以菱夹起,表情为难,在她的注视下,动作缓慢得送到唇边,小小小小、小小地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因为咬得小,几乎尝不到什么味道。 单以菱僵着等了几息,没有任何反应。 ……好像没毒? 单以菱松了口气。 郑嘉央嗤笑一声,转头拿过欣荣重新换上的酒杯,继续饮酒。 就这点胆子,还敢挑衅她? 单以菱听见,有些懊恼,抿唇眨了下眼。 ……她在嘲笑他。 单以菱重重咬了……比方才大一点的小小小小口,等了片刻发现真的没毒,才慢吞吞把一块糕点分三口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