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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微就在他身后,闻言抬起头,膝行到单以菱身后,抬手揪住他的衣摆,“君后……救救俾子……” 单以菱向后侧头看他,颇有君后的气度与端范,“你毒害君侍,我如何救你?若真有人指使你,你说出来,或许还能有个全尸,不会累及家人。” 杏微抽噎一声,低下了头。 郑嘉央视线一一从几件物证上扫过,抬眼看向单以菱,冷声问道:“君后当真不知?” 单以菱道:“回皇上,臣侍不知。” 且不说单以菱真的不知道,哪怕是郑嘉央之前没有告诉他是在演戏,他此时真是被冤枉了,也一定要说不知。 甚至哪怕,真的是他毒害了端君侍,那他此时肯定也是要说不知的。 反正不管怎样,这样说总归没错。 郑嘉央看上去似信似疑,正在思考如何如何处置,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忽然,杏微扑倒在地,紧紧抓住单以菱的衣摆。 单以菱被吓了一跳,低头看去。 侍从急忙把杏微拉开。 杏微悄悄服了毒,口吐鲜血,声音断续,满是恳求,“一切……都、都按君后的……意思,求、求君后放、放过我的……家人,求……” 杏微断了气。 一条人命为证,也要栽赃给他。 纵使单以菱知道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心中也难免忌恐,这次皇上信他,下次呢? 下次若再有这种事,他能否保全自己?她还会不会相信他? 到底是谁?他们或是……她? 单以菱重新低下头。 “皇上!”邵安再坐不住,跪下哭道:“求皇上为我儿做主啊!君后今日敢毒害宫侍,谁知明日还敢做什么啊?!” 她掩面痛哭。 郑嘉央似是不忍,杏微一条人命,终让她对君后的信任渐渐土崩瓦解。 只是尚存一丝不忍,郑嘉央问:“君后还有什么可说的?” 郑嘉央手捏酒杯,左右轻晃了一下。 单以菱看到,明白这是她让他咬死了不要认。 单以菱道:“臣侍不……” 郑嘉央将手中酒杯重重搁下,厉声道:“认证物证具在,君后还要抵赖吗?!” 演戏嘛,总要有个起伏才好看。 她现在虽然很凶,单以菱这次却没有害怕。 毕竟她还在和他打暗语呢。 反正不管她如何,他只要不承认就好啦。 单以菱:“臣侍……” “求皇上息怒,求皇上息怒,”茂国公忽然从席中站出跪下,磕头道:“求皇上念在多年妻夫情分和大皇女的份上,放过君后吧!” 单以菱一愣,缓慢眨了两下眼,脖颈僵硬地朝后看去。 他娘,替他,认了? 闻言,皇上平静下来,但显然已经相信,这一切都是君后做得了。 郑嘉央面上冷漠,看向下首,“朕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做没做过?” 单以菱过去最初震惊,不再看茂国公,回头看向上首,面色居然同样平静。 他知道,他该说没有。 除了没有,不能说其它。 她相信他。 他是在和她演戏啊。 可陪她演戏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娘也在陪同皇上演戏。 他娘若是提前不知道,绝不可能直接出来认罪,这种轻则禁足废后、重则赐死诛九族的罪,是不会有人平白无故认了的。 除非受皇上示意。 所以他娘和皇上,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并且商量好了,远在这场宫宴之前。 却没有一个人想过提前告知他,哪怕是一句提醒。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宫宴过了近半,前不到半刻钟。 皇上本来应该是没准备告诉他的。 不然不会在宫宴上说,私下里提前告知,肯定比在宫宴上和他说话更隐秘合适。 也许是那会她不知道想起什么,一念仁慈,临时改了主意。 可若方才宴中,她没有临时想起什么,没有那一念仁慈,什么都没和他说呢? 所以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把他做棋子,任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随便污蔑、任他害怕惶恐吗? 七年妻夫,彼此间毫无信任,感情依旧浅淡,像纸般一撕便碎……真的就只是这样吗? 按现在情势,“罪”已经在他身上了,她表面上定会发落。 他娘和皇上早有密谋,那他现在所做一切,就不会太牵连茂国公府了吧? 她让元泽和茜芮离开,说明心里还是有那两个孩子的。 单以菱看着郑嘉央,忽然笑了。 而后他轻挑眉尾,勾唇对郑嘉央道:“是啊,就是我做的。” 她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吧。 只是他要这发落成真。 众大臣宫侍前,认了罪就无法挽回,这君后的位置,他不要了。 他不要再和她一起演一场他根本就不知道来龙去脉的戏。 他从始至终都是棋子,都是局外人。 相信? 信任? 呸。 单以菱叩首,心下无比轻松,“请皇上降罪。” 大不了一死,也好过终生这样压抑地活着。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控制。 郑嘉央端起酒杯,喝完杯内剩余的水酒,甩手朝单以菱砸去,只不过砸歪了,砸在了正抬起头看着君后,已经不哭了的邵安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