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反派离我的cp远一点在线阅读 -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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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府军都知道面前这女子便是一月内力挽狂澜,为他们筹马筹粮的女子,都敬她畏她,无一人敢拦。

    马儿昂首嘶鸣停在沉默的队伍不远处。

    女孩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踉跄着跑到了何成和暗卫们抬着的担架跟前。

    整个队伍因她而停下,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她一人身上。

    “祁长廷?”女孩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

    她不敢掀开那方白布,正如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白桥咬紧了牙关,忍住一声都没哭,可眼泪却好似流不完,淅淅沥沥地如同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何成怔怔地往着面前无声哭泣的姑娘,也悄悄红了眼眶,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

    这就如同一个开关,四周逐渐响起低泣之声,场面之悲壮,连戈壁滩上的风都呜呜作响。

    何成抹了一把眼泪,将担架交给另一人,然后恭恭敬敬朝白桥单膝跪下,抱拳一礼。

    白桥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何成下一句话怕不是“节哀顺变”。

    毕竟,她现在还跟这少年有一纸婚书。

    可下一瞬——

    “殿下这条命有一半是姑娘救回来的,打今儿起,何成的命就是姑娘的了!”

    年轻的侍卫斩钉截铁,言语之中是无所畏惧的忠诚和信服。

    然而,面前的人却半晌没回应。

    甚至连原本隐忍的抽泣声都不见了。

    何成疑惑抬眼。

    “……”白桥懵了,什么叫是她救回来的?

    女孩愣愣瞧了一眼他们后面的担架,还有担架上随风飘荡的白布,喃喃道:“所以,他没死?”

    何成也愣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多亏姑娘想办法送了人和马过去,还调走了王庭的三千兵马,所以……”

    何成说着,也回头瞧了一眼他们抬着的担架,以及上面的白布,陡然明白了什么,重新望向白桥,轻轻嘶了一声。

    所以,难道,不是吧……

    白桥懵了又醒了,眼泪还挂在风里,声音有些崩溃,“所以你们作甚盖一张白布啊!”

    “……”现场静了一瞬。

    “啊,这个,”何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讷讷道:

    “风沙太大了,呛人,我们正巧,只有白布了。”

    白桥:“……?!”

    作者有话要说:

    白桥:口吐芬芳。

    第104章 痼疾难收 ·

    众目睽睽之下, 白桥木着脸重新上马,怎么出城的又怎么回去了。

    这一幕让何成觉得有些熟悉。

    两年前,乾方还没搬到内城时, 堂堂三殿下为了送出一份夕水街商铺的地契, 不惜躲在小院侧厢暗中观察, 以为心爱的姑娘不肯收便一时冲动闯了出来, 又在尴尬之中默默缩了回去。

    啧。

    “何副将,疡医已经等在城里了, 现在过去吗?”

    身旁传来下属的声音,何成回神,他心焦祁长廷的腿,当即加快脚步进了城。

    但事情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少年上身是层层叠叠的鞭痕, 凝固的血枷和新的血rou模糊混在一处。

    一盆盆的清水端进来,变成血水端出去, 待得裹好绷带, 上身已经没了露在外面的好皮rou。

    而这还只是皮外伤,祁长廷的左腿被草原上一种叫舟青的剧毒蛇在膝盖处留下两个血洞, 毒牙竟是直接扎进了髌骨下面。

    定是那毒师故意的!

    何成攥紧了拳头,气得发抖,恨不能马上将那人碎尸万断。

    “这种蛇毒不会致命, 但对骨骼的摧残却是可怖, ”疡医眉头紧皱,时不时在昏迷的少年身上按下几个xue位,“每逢阴雨天发作不说,久而久之, 怕是只能瘫在榻上了。”

    “那,那怎么办啊!”何成骇得手脚冰凉。

    他家殿下一身轻功, 一手暗器出神入化,若是日后只能躺在榻上,那!

    疡医轻叹一口,“卑职尽力。”

    “另外,劳烦副将大人取来绳子,将殿下缚在榻上。”疡医又道:“清毒不比中毒好受,他大约会痛醒过来,但施针时绝不能乱动。”

    听到会痛醒过来,何成脸色又白了两个度,半晌,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切安排好,疡医给何成写了一张药方,便赶了他离开。

    何成捏着药方的手汗湿,闷头往隔壁的药铺赶,身后突然传来门开的声音。

    他一个愣神顿住步子,回头一瞧,正捉到一袭女子的青衫消失在门扇间。

    年轻的侍卫怔在原地,半晌,红着眼眶深吸了一口初春的暖风。

    殿下,千万要熬过来啊。

    *

    梦外,晴空万里,春风拂面。

    梦里,黑云压城,暴雨倾盆。

    祁长廷只记得自己在噩梦中浮浮沉沉,一遍遍回顾兄长与母妃的惨死,皇后和皇帝扭曲丑恶的嘴脸,还有祁景闵丧心病狂的笑。

    端唐阁,纯和宫,紫宸殿,还有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雨里,有一瞬恍惚自己也会随着这瓢泼大雨,一同消失在天地间。

    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猛地在身体里爆开。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祁长廷漠然地想。

    好像已经很久了,久到他记不起具体的时间,每一日都在重复同样的折磨。

    但很快他便觉得不大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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