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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反而很有规矩,甚至比某些当官的做事更有章程。 所以他好奇西厂在抓什么人? 看过画像的何乔倚道:“好像是要抓一个俺答人?” 从画像上那人的面相再到发型,应该是俺答人没错。 “俺答人?” “抓俺答人正常。”何乔倚挠了挠头,此处靠近边境地区,俺答人多很正常。 再加之近些年来边境同俺答人的关系紧张,西厂的番子们出手不足为奇。 闹了半夜,外面又下了雨,雨声淅淅沥沥的,江半夏抱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 而何乔倚非要拉着杨一清侃大山,他从京都的风景一路聊到哪家姑娘好看,你问他为什么不找那两位姓朱的上官聊,因为他怂,他不敢啊。 那两个人一个眼神就能将他镇住,别说聊天了,让他放个屁他都不敢。 后半夜,一直处在警惕状态的商旅脚夫们纷纷困顿,一个挨着一个的打起了鼾,何乔倚同杨一清挤在一起。 人困了,别管什么地方都能睡死过去。 ... 京都,东河边直房。 此处乃是司礼监秉笔们歇息的直房,曹醇已经宽了衣准备入睡,然而人还没躺下,门就被人扣响了。 那扣门之人十分小心,只发出轻微的声音,但却极有规律。 曹醇开了门,那人立马钻了进来。 “你住的地方可让我一通好找。”来人将斗篷一卸,竟是西厂的提督田金宝。 秉笔们住的地方在养心殿殿门内,离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非常近,一般旁人没事是绝对不会在这里溜达的,田金宝自然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他能准确无误的摸上门来,曹醇相当惊讶。 曹醇心有疑惑,于是开口问道:“这里一排有八间屋子,你是怎么找到我住的这间?” “大半夜还未睡的只能是你。”田金宝指着曹醇还未熄灭的灯道:“宫里这些人中就属你最认真。” “你来是为何事?” 深夜田金宝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访,恐怕是有大事。 “西北秘报,俺答汗的孙子把那汉吉上个月末带数十人逃窜到了河州。”田金宝道:“目前已经派了人在河州附近排查,只等将那把那汉吉抓住,到时候就可以威胁俺答汗停战。” “此消息可靠?”曹醇问道。 “自然可靠。”田金宝以手拊掌道:“河州茶马司大使来的消息,我的人已经将消息落实了,把那吉汗确实跑到了河州。” 要是能抓住俺答汗的孙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奇货可居’。 “这是好事。”曹醇道,北边俺答、女真人不停来犯,军费连年增长,若是能将俺答汗的孙子捉住,就可逼退俺答汗,那么在军费上的开支也能省出一部分。 省出的这部分足以让大铭喘口气。 “我同你来商量,是想讨个建议。”田金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是想借俺答汗的事来转移巡茶的视线。 “如今人还没抓住,这事要不要上奏到万岁面前?” 曹醇听罢思索片刻道:“你要是信得过咱家,这事就暂且压住,等真正抓住了人再报不迟。” 庆文帝如今也急,国库空虚,各方又乱成一团,若是同他报了这个消息,万一最后人没抓住,他们岂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事你同干爹说了吗?”曹醇又问。 “还未去。”田金宝斟酌道:“干爹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这种事情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 “糊涂。”曹醇道:“干爹面前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朝中有干爹做斡旋,比我们自己下场去周旋要来的稳妥。” “更何况这件事所牵甚广,你以为这么大的功劳,你就能一人独吞?”曹醇直戳要点道:“现在说总比后边被人抢了功强。” 田金宝半个身子向前倾道:“你是说...还有别人知晓此事?” “茶马司能将消息传给你。”曹醇冷笑一声:“难道早去西北的陆埕就不知道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随波逐流 曹醇一语中的,陆埕早先带着北镇抚的人到河州暗查茶马一事,俺答汗之孙潜逃入河州地区的事,瞒得了别人但肯定瞒不了陆埕,他不相信陆埕没有听到风声。 田金宝想借此事转移茶马一事的视线,难道陆埕就不想借此事表忠心,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这就是两方利益之间的冲突。 庆文帝对陆埕的不信任与日俱增,架在陆埕脑袋上的不光是庆文帝的不信任还有虎视眈眈东、西两厂,他们更想将锦衣卫完全掌控在手中。 东西两厂向来与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平日两方相安无事,互称厂卫一家人,但等到真正关乎利益时,是不是一家人就不好说了。 曹醇与田金宝的打算很明确,他们就是想趁其病要其命,陆埕既然已经被庆文帝怀疑,他们何不顺水推舟将陆埕推下台,再借机扶持上一个能听他们话的人。 这样一来能兵不血刃。 “咱家的意思是,此事一定要多派人手。”曹醇眯起眸子道:“现在能与陆埕拼的就只剩运气,我们赶在他之前将人找到!” “此事必须知会干爹。”曹醇再三慎重道:“由干爹上面顶着,我们下面才好将人派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