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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非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笑道:“你输了。” 于渊天看了一眼棋局,不甚在意:“嗯,我是输了。” 于知非开始慢慢的收棋子,将白子全都放到一旁的玉盒里去,一边收一边开口道:“我有好几年没再赢过陛下了吧,今天这么心不在焉?” “好久没下过棋了,生疏了些不是很正常吗?”于渊天说。 “倒也是,”于知非颔首,“陛下如今日理万机,自然再没机会去玩这些打发时间的游戏。” 他就不一样,平日里闲着没事,除了看书便是自己同自己下棋,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太多事情能做了。 “这么一看,我赢了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于知非道,“但我总还是觉得陛下让着我。” “我是让着你。”于渊天说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至少你刚刚赢的时候笑了笑,不是吗?” 于知非一怔,反倒是又笑了,说:“陛下这么容易满足?” “以前是不这么容易满足的,”于渊天深深地看着他,“可是你已许久没对我笑过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珍惜,所以就变得容易满足起来。” 于知非垂着眼,终于将所有的棋子都收拾妥帖起来,听罢这一番话,脸上的笑意反倒是淡了下去。 于渊天说:“不管太后对你说了些什么,你都别管。我会同她聊聊的。” 眼中光芒微闪,于知非拿着玉盒的手僵**一瞬,旋即将其搁下了,很认真的看向于渊天,问道:“于渊天,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许久了——今日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要问出口。”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于知非斟酌了一番,问道,“如果当初,你什么都没做,我仍是六王爷,你仍是六皇子。你离不开这深宫,我也不会留在这深宫,你待如何?” 于渊天把玩着他的手指,听到这话,动作突然顿了一瞬,然后双眸幽深的看着他。 于知非并未避开他的视线。 “不会有如果。”于渊天最后道,“你最是了解我,我想要的,就是拼了命都会抓在手里。” “那假如有如果呢?”于知非从不会盘根究底,对这件事却异常的执着,“如果有,你待如何?” 于渊天叹了口气,道:“把你留下,或者我跟你一起。就这么简单。” 于知非应了一声,怔怔的看着他:“若你留不住呢?” “我不可能留不住。” 于知非低声笑了:“可这世间事,并不是所有的都会如你所愿。” “为何不会?”于渊天挑了挑眉,双手环胸,一字一顿的说出口,异常的坚定,“我想要天下,便蛰伏数年将那个人拉下了马,我想要你,你如今不也在我的身边?只要我想,就没什么不会如我所愿。” 是在这一刻,于知非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真的该是帝王。 他站在高地,睥睨天下,将一切尽在掌握之间,包括他。 他有傲气,有傲骨,亦有这样的实力,就像这世间万物当真所有都会如他所愿。 于知非看着他,眼前事物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于是幽幽叹了口气,低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可这世间万物当真什么都会如他所愿吗? “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没有后悔过,”于渊天握紧他的手腕,“如果再来一次,那一年我还是会对你说那番话,那一夜也仍然会对你做出同样的事。” “我的世界里不会有后悔这两个字。” 于知非后来倒是时常都在想,若是当初他应下了,那么如今的结局会不会有不同之处。 虽说将一切归咎在自己的身上有些过度自恋,但于知非总觉得,或许于渊天想要这皇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于知非。 尽管他们从未聊起过。 先帝在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一道巨大的沟壑,填补不了,也没有人敢迈过去。 他抹了脖子的毕竟是他的生父,也是最疼惜于知非的皇兄。 第7章 时隔数年,于知非仍记得那年的京城城外开了数里的梨花,似乎一夜春风过去,所有的花骨朵都在一夕间尽数绽放了,连京城里面都绽放着幽幽的香气。 那是恒真五十年的春日,万物复苏的季节。 于知非刚南下处理完盐务回宫,先帝大骂了他一顿。 对方将奏折全都扫到了地上,脸色难看至极的骂他:“你都二十七的年纪了,还不成亲,是想要天下人谈朕的不是,说朕只顾着剥削你,连你的婚事都不顾?!” 于知非只笑着:“我知晓皇兄您待我的好不就是了,何须管天下人怎么说?” 先帝又是气又是急,最后恨恨的坐下去,猛地一拍桌面,道:“你让朕说你什么是好!女色也不近,连个通房都不要一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母后泉下有知,岂不是要将朕给骂死了?” “行了,”于知非无奈的叹息一声,“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了,何苦在意别人怎么想呢?皇兄您说可是?” “不可,”先帝摇头道,“你且回去,近日朕会让皇后为你物色几人送去你的府邸,你自己仔细挑选一番,看上了谁再同我说。” “皇兄……” “退下吧。” 先帝摆了摆手,分明不想再同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