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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而脚步一顿,回身看着屋内的楚染,她在糖盒里挑挑拣拣,选了颗金桔糖放入口中,而后小跑着回寝榻。 楚染心思不如前世里深沉,对海运一事处理得极为妥当,她不知楚染心思几何,今世离得近,反倒觉得她年少,处事得当,也多了纯真。 或许前世里这份纯真都被她表面的冷酷掩盖了,不为她所知。 夏日的黑夜里散去白日的酷热,烦躁之下也觉得热,楚染醒后就觉得热,让阿秀去办了冰镇的酸梅汤,也给陆相留了一份。 沐浴后都会觉得热,酸梅汤解暑,饮过以后也觉得舒服。 楚染躺在榻上,陆莳历来整洁,榻上不会放置她物,不像她会放上几本书册,闲来时打发时间。 她躺下不久,陆莳便回来了,她见酸梅汤后也没有多问,自己饮了大半,阴霾萦心的思绪也散了大半。 楚染听到她的声音后就探头去看,见她一步步走来,托腮看她:“陆相可觉得舒服了?” 她整个人横躺在榻上,歪歪扭扭,陆莳来后竟不知如何上榻,无奈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不舒服又如何?” 楚染识趣地挪了挪身体,“宁王叔的话不做数,你莫要当真,我不会同你和离,不会便宜旁人的。” 陆莳对于自己的失态也已懊悔,见楚染未受影响后微微舒心,坐在榻沿,“殿下自己说的话莫要忘了就是。” “不会忘的。”楚染晃了晃腿,伸手去摸毯子,陆莳眸色闪了闪。 她视线落在脚踝处的七彩玲珑丝线,时日久了,丝线缠绕得更紧了,紧紧贴着脚踝,衬得那处肌肤如雪。 陆莳忽而不自觉伸手摸上她的脚踝处,屋内两人呼吸声同时停下来,气氛凝滞。 摸到毯子的楚染先是一惊,而后挣脱陆莳的手,将双脚藏入被下,她晓得陆相要做什么,如同幼兔见到恶狼一般望着陆莳:“你要做什么?” 她眼里闪过的防备让陆莳阴郁的情绪散开,笑道:“丝线可以解开了。” 平日里楚染或许会信她,可入夜后床笫之间断不会信她的鬼话,成亲那夜响了半夜的铃声,以后都不想听到。 她依旧不肯:“我自己解,不用你。” 楚染趴在毯子上,脚伸了进去,整个人裹进去的时候会有点热,她想了想,就没有裹自己,裹住脚就好。 陆莳不勉强她,“随你,明日记得解下就好。” 楚染轻轻应了一声,婢女就将烛火熄灭大半,屋内静寂无声。 锦帐低沉后,陆莳靠近楚染,指尖滑过她漆黑连绵的青丝,将之分开,露出光滑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后,她亲了亲。 楚染没动,知她心思不好,方才醒来看见的陆相确实吓到了,明明清冷如斯,却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带着幽冷,惊出一身冷汗。 她分神间,眼前还是枕头上的纹路,陆莳亲绣的枕头,虽不如绣娘手艺精湛,却多了几分暖意。 她动了动身子,肩上多了一抹冷意,陆相的手心还是冰冷的,她略有不解,按着她做什么? 身在哪里,就想起哪里的事。她想起那些画册中好像有这一姿势,匆匆略过,只记得两人相叠,一人背对着的。 她恼恨道:“陆相定看了那些画册?”心里不甘心,明明是给自己看的,偏偏便宜了这人。 她想挣扎,背后滑过冰冷的指尖,肌肤颤栗,耳边传来她讨厌的声音:“殿下与臣换的,后悔了?” 陆相眸色潋滟,晕黄的灯光萦照下,肌肤有如美玉,她微微阖眸,耳畔和离的话依旧如风荡漾,她亲吻上楚染的发顶。 楚染咬咬牙,不去理会她,在榻内摸着毯子要盖上,手去摸时却被按住,陆相无声的动作让她心口一颤。 沉醉不知归路时,总觉得陆相今夜哪里不对,白日里的事情对她影响很深,楚染不明白,为何会这般在意。 与平日里的清雅相比,今夜的陆相温婉动人里带着其他情绪,待楚染体会过来,早已后悔。 这人表里不一,宁王叔说的话与她何干,作何要欺负她,她抿着唇角不说话,起初的迎合到后来的无力。 陆相看了她的画册,竟来她这里效仿,这人愈发道貌岸然了。她不说话,指尖紧紧扣着被单,心里却将人记恨上了。 她迷糊要睡过去的时候,耳畔一热,那人不知廉耻地凑近:“阿染,莫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楚染被她折腾得乏累,对于道貌岸然的人不用说好话,当即迷糊回她:“不记得了。” 这也是实话实说,今夜说了不知多少话,怎地知晓她问的是哪句。 她本以为气一气这人,舒服睡觉,不想事与愿违,道貌岸然的人又缠了过来,她忙道:“记得、记得。” “记得什么?” 陆莳的声音泠泠,让人耳畔拂过冷风,楚染怕惹恼了她,合上眸子,“明日告诉你。”她想以睡觉来躲避,陆相今日魔怔了,揪着不知名的话问上几遍,也不知是不是被宁王叔骂得心虚了。 她翻过身子想去睡觉,动了动却又被按住,她恼了:“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她抿着唇角不去看陆莳,眸色带着水雾,似有委屈似有不甘。 陆莳不语,指尖拂过她的眼角,淡淡道:“你气什么?” “气、气……”楚染说不出口,想起宁王叔骂她的话,忽而觉得那就是对的,陆相确实欺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