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节
唐黛笑意加深,说道:“二婶,我是专门来找您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有事?”苏春岚没有开门的意思。 “自然是有事,并且这件事,如果让二叔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唐黛收起了些许笑意。 苏春岚看她眸底如雾,还透着那么一丝神秘,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唐黛又补充道:“二婶,这事儿和二少无关,您大可以放心。” 苏春岚给佣人递了个眼色,示意开门,她双臂环胸。 唐黛看的出来,这是缺乏安全感和防备的姿态。 唐黛大大方方地走进门,苏春岚和她一起向屋里走。 一进门,扑面的热气将唐黛包围,她脱下自己的外套,递到了唐乙的手中,问道:“二婶,您不住回晏宅,是在这里等二少吗?” 苏春岚猛地回过头,警惕的目光夹杂着恶毒的眼神,射向唐黛。 唐黛笑了笑,说道:“二婶不必这么大的反应,这是谁都明白的事。” 苏春岚冷笑一声,说道:“唐黛,你今天来,不安好心吧!” “二婶,您说的话也太难听了,我什么时候不安好心了?您可别忘了,以前都是别人来害我,我什么时候害过别人?”唐黛说着,自作主张地坐到了沙发上。 苏春岚脸上神色变幻,半晌才说:“唐黛,我知道以前我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你看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换了一个语气,说道:“当然,我不是说这些事儿就一笔勾消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能放过寒墨,我保证他不和你争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行吗?” 唐黛抿了抿唇角,收起了笑意说道:“二婶,二少想做的事,您可一点都保证不了。俗话说恶有恶报,我找不到以前的证据,那算我倒霉,但别的事情,还是一件归一件,不能混淆而谈。” 苏春岚的脸沉了下来,她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腰板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表现出她的气势一般。 她挥退了佣人们,看着唐黛问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态度是倨傲的,但她把佣人们都给赶走了,就证明她对这件事的在意。 唐黛微微一笑,说道:“我先给二婶讲个故事吧!” 苏春岚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唐黛没等她说话,便跟着说道:“这是一个富家千金爱上一个穷小子的故事。” 苏春岚的脸色微变,她将自己想说的话压了下来,看着唐黛,一言未发,等着唐黛说下去。 唐黛顿了一下说道:“这样的故事太多了,结果无外乎两种,一种是私奔,从此幸福或不幸地生活在一起。另一种就是富家女听从家里的安排,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但是那个穷小子,如果不恨,反而单身一辈子,是不是令人特别的感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春岚沉不住气了。 唐黛从包里拿出相框,放在茶几上,缓缓地说道:“就是想说他,一生未娶!” 苏春岚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无比震惊,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唐黛,她多么想把照片拿在手中,收起来或是毁掉,可她什么都没做,目光紧紧地盯着照片,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 唐黛也不说话,等着对方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苏春岚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才抬起头问她:“你想干什么?” 唐黛敛下眸,目光落在照片上,说道:“他当年被抛弃,大概是想要出人头地,所以为了钱,去杀了人。”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苏春岚。 果真苏春岚露出震惊的表情。 唐黛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他用杀了两个人的那笔钱慢慢做大,终于也做得像模像样了,虽然不比以前的苏家,但现在也不能小看了。他一生未婚,收养了一个儿子,孤单一辈子。” 苏春岚偏过头,没有说话。 唐黛看到她眼睛一个劲儿地眨,显然是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不该流的千万别流下来。 “你想干什么?”这次苏春岚调整情绪,显然比之前要快很多。 唐黛看到苏春岚的样子,倒是很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罢了。 “去看看他,算是最后一面吧!”唐黛轻轻地说道。 “不可能!”苏春岚口气强硬,等说完,她又后悔了,口气软下来,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她看向唐黛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那我也不瞒你,我苏家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齐觅的事情,我和你二叔闹得很不愉快,现在他虽然碍于你爷爷,给了齐觅一笔钱,算是分手了,可我知道他不愿意。”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想想也是,有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哪个男人会愿意天天面对一个老婆子呢?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大概也就体会到了。你说如果我真的去见他了,被你二叔知道,他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呢!” 唐黛说道:“这个您放心,我会帮您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瞒着二叔,保证他不会知道的。” 苏春岚犹疑不定地看着唐黛,试探地问:“唐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与唐黛不说不共戴天,那也是非常不合的,中间再夹杂着她儿子的仇恨,怎么想唐黛也不会对自己那么好心是不是? 唐黛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说道:“他是我老师的大哥,他收养的儿子也是我的朋友,这照片也是他儿子给我看的,我没想到竟然是熟人,就算是我为他的痴情所打动吧!” 苏春岚看着唐黛,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是我家的儿媳妇该有多好。” 这一句,是发自真心的感慨。 唐黛没有回应,只是说了一句,“走吧!” “现在吗?”苏春岚有些意外地问。 唐黛点头说道:“想必二叔很快就会知道我来过,我想还是尽快,到时候就说纪铭臣找你问案子,我会和他说明的。” “好吧!”苏春岚站起身,她看着桌上的照片,没有抬头,说了一句,“这个,你还是拿走吧!” 唐黛拿起桌上的照片,放进包里,说道:“我会物归原主的。” 原本苏春岚可以把这个证据似的照片留下,让任何人都不再威胁到她,可她选择把照片让唐黛带回去,这证明当初她对宋玉苍的感情是真的,在现在感情不和的情况下,她分外珍惜过去那段真挚的感情。 唐黛甚至认为,如果宋玉苍没有杀人,苏春岚也不牵扯晏寒墨的事情,她会不会离婚,和宋玉苍重新在一起? 但这些都是猜测,眼下是什么都不可能的了。 唐黛带着苏春岚去见高玉苍,纪铭臣十分默契地什么都没说,然后和唐黛在外面看着。 苏春岚见到高玉苍,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高玉苍无比震惊地看着她,迟迟说不出话来。 苏春岚更是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高玉苍才惨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一直想着,我们重逢的时刻,是什么样子的。我努力工作,终于,我的公司有了规模,我们快要在一个圈子里了,可是没想到,我却成了这个样子。” 他感叹一声,说道:“少年时,总有那么多的不甘,有那么多的幻想,可是到了此刻,我才觉得没意思,结果如何呢?就算真的达到我想的那样,又如何呢?” 苏春岚低着头,嘀嗒地掉着泪,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唐黛告诉我的。”苏春岚抽噎地说。 唐黛惊奇地发现,此刻的二婶,有别于晏家的高贵太太,也有别于那个尖酸的妇女,竟然像个少女一样,带着羞涩与不安。 爱情果真是神奇的,她也相信,二婶在心里,是真的爱着他的。 纪铭臣在一旁问了一句,“这样有用?” “且看着吧!”唐黛神秘莫测地给了他一句。 纪铭臣看看她,撇了撇嘴。 高玉苍叹道:“她是个好孩子!” 苏春岚头一次没有否定这一点,她哭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 “不甘!”高玉苍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来这里之前,我还想着,哪怕是现在,我都要把你抢回来。我知道你过得不快乐,所以我努力地扩大我的公司。” 跟着,他颓然一笑,说道:“可是坐到这里,我清醒了,这一辈子,冗长的梦,终于醒来了,俗话说善恶终有报,我就算得到了你,又如何呢?让你跟着我这个杀人犯吗?然后我被抓了,留给你痛苦吗?所以我庆幸,我还没来及行动。” 苏春岚哭得更痛苦,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玉苍看着她,目光温和,说道:“好了,别哭了,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我也知足了,最后我见到你,也无憾了!” “我呢?我呢?我过得一点都不快乐,丈夫外面有女人,儿子什么前途都没了,一辈子只能是个逃犯,你应该高兴,我得到了报应,是不是?”苏春岚扯着嗓子大声嚎叫。 高玉苍没有说话,眼中的痛苦,难以掩饰。 苏春岚大哭着说:“为什么,为什么就在我心里想到之前的美好的时候,却给我这样的痛苦?我幻想过你过得如何,我想你可能有一个温柔的妻子,有个听话的孩子,甚至已经有了可爱的小孙子或孙女,我们见了面,你脸上也是幸福的,而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啊!” 纪铭臣问她,“你说她见这一面,是不是错了?” 唐黛却说道:“总比留有遗憾要强吧!” “那你觉得他会说出什么来吗?”纪铭臣问她。 “不知道,不过看他现在的情绪,倒是有些失控了。”唐黛说道。 纪铭臣沉了沉气,问她,“然后呢?” “催眠啊!”唐黛说道。 “能行吗?”纪铭臣问她。 “试试吧!”唐黛说道。 “不是,你怎么就肯定他有事情没有交待?”纪铭臣好奇地看着她问。 唐黛说道:“他表现得太镇定了,我推测过,就算是背负了这么多年的命案,在这一刻是放松的,但也没有这样冷静的,面对死亡,有颓败,可绝没有冷静。”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高玉苍交待的这么痛快,完全是他在掩饰别的事情?”纪铭臣看着她问。 “没错,我猜是这样的。”唐黛说道。 “希望如此吧,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纪铭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唐黛问他,“那个高个子男人,有进展吗?” 纪铭臣摇头说道:“那时候又没监控一说,上哪里去找呢?真是很难啊!再说时隔这么多年,有监控也物是人非了,没准这个人都让人给做了,又可能变成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儿,站你面前都难以认出来了。” 唐黛却摇头说道:“他应该是一个杀手,就算不是,也是专门做坏事的那种,我觉得他成家的可能性不大,长年的警惕生活,让他不敢放下一点功夫,除了岁月在他脸上的痕迹,我想他的变化,应当不大。” 纪铭臣赞叹地说:“我真是服你了,时刻都在推理着,你脑子不觉得累?比我还勤快!” 唐黛说道:“我一直在想那个人的特征,我想再多得到一些线索,是不是就能做模拟画像了?” “真的能行?”纪铭臣一脸惊喜地问她。 “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我只是说试试。”唐黛说罢,看向里面,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诉完旧?” “时隔多年未见,怎么也要有会儿的。”纪铭臣叹道。 “估计一会儿二叔就该到了。”唐黛说道。 “他是紧张他儿子吧!你说后面要怎么做?”纪铭臣问她。 唐黛想了想,然后说道:“逼他说出来,就看二婶的魅力大不大了。” “不催眠?”纪铭臣有些意外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