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节
正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没那么客气,该说就说。 唐黛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宋沐一眼,发现宋沐的表情微微发怔,旋即垂下了眸。她明白,决定不是那么好做的。 宋玉山对纪铭臣说道:“纪少,想必事情经过你也都听唐黛说了,这个案子,麻烦你了。” 纪铭臣客气地说道:“老师不用这样说,办案是我们的责任,只是你们……都想好了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宋玉山与宋沐是清楚的。 宋玉山没有看宋沐,对纪铭臣坚定地说:“这件事不管宋沐他是否答应,我都一定要做的,他的父母不能白死,他们是无辜的。” “那好吧,还请二位和我回去一趟,做个笔录,我让人去带宋玉苍。”纪铭臣快速说道。 唐黛也跟着一起去了,她想看看宋玉苍是什么样的表情。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宋玉苍竟然一坐到讯问室里,就全都招了,连口舌都没费。 审讯宋玉苍的人是董奇伟和他的手下,见到宋玉苍这么容易就招了,他也没有想到。 宋玉苍目光微怔,他轻叹着气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这一天,我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可能一辈子都没人查出,这样也好,我也算心安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说道:“二十年前,我在催眠这个圈子中小露头角,整个人意气风发,有些不知所以。当时我不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出头的行为,甚至还接了很多演出,让大家见识催眠的神奇。”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可是,这样的性格在催眠中,是犯了大忌的。真正催眠厉害的大师,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可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明白这一点。我的老师当时看中的是我弟弟,我向来是不服的,因为在催眠上,我的资质比他要高,为什么老师不喜欢我呢?” 唐黛看着沉稳的宋玉苍,很难想象他当年是那样的一个人。想来他的老师就是看准了自己老师的稳重。 宋玉苍目光微变,变得有些惆怅,他淡淡地说:“我的张扬,终于引来了祸事。有一天,一个神秘的男人见到了我,让我帮他做一件事,他让我催眠一个人。” 难道是宋沐的父母?可是他说的是一个人啊! 唐黛耐心地听下去。 宋玉苍说道:“我不认识那个人,对方说,那个人受了刺激,有了心病,只要给他催眠前方是一条平坦的路就可以,别的不需要。” 唐黛面色微变,对于这句话,心里有了想法。 宋玉苍继续说道:“当时我还觉得这有何难的?我没有多想,对方又给钱,我想着又是出于治疗的目的,所以我就答应下来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感叹道:“那个年代,车离我们太遥远了,我哪里知道这个催眠,和车有关呢?前方是一条平坦的路,那遇到紧急事故,岂不是往哪里走都平坦吗?” 唐黛明白了,原来她父母的事故,是因为司机被催眠了。 宋玉苍长长地叹了声气说道:“原本,我是不知道这件事造成什么后果的,可是我好奇,想看看我的催眠结果如何,我便偷偷去看了,结果我发现了我的催眠结果,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目光中带着恐惧,说道:“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后来我给那个人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我竟然还傻到去问他,结果我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如果他不问,或许对方还会放过他,现在他问了,对方怕他说出一切,不杀了他,也得把他给拉到同一阵营中来。 现在唐黛明白,为什么后面对方要让宋玉苍解决宋沐的父母了。 宋玉苍面带后悔地说:“后来,他们让我杀人,我不干,他们用刀抵着我,说如果我不照他们的话做,那他们就会杀我的全家,我没有办法,所以就去了。” “原本,我没注意到那个女人身下的孩子,我以为那孩子不是死了就是昏了,可是当我杀了他mama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孩子正用惊恐的眼睛看着我,他全看到了,我必须要杀了他!” 宋玉苍将头埋进手臂中,显得非常痛苦,他的声音无比纠结地说:“可我怎么能对一个孩子动手呢?情急之下,我只好催眠了那个孩子。” 他稳定了稳定情绪,复又抬起头,说道:“我做的,对方十分满意,后来对方给了我一笔钱。” 董奇伟让人把支票拿过去,问他:“是这个?” 宋玉苍看到支票,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你们竟然能够找到这个?还真是够厉害的。” 他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笔钱,它让我的生意有了第一笔资金,然后因为内疚,我离开了催眠行业,专心做起生意,后来我又收养了宋沐,想要弥补他,就是这样。” 董奇伟问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宋玉苍想了想,说道:“个子很高,很冷,每次我和他见面,他都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董奇伟微微皱眉,问他:“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 宋玉苍点头说道:“是的。” “你再好好想想,对方有什么样的特征?明显的!”董奇伟不甘心地问。 宋玉苍仔细地想,然后说道:“就是很高,说话都没有什么感情的,就好像是小说里的杀手一样的感觉。” 纪铭臣看向唐黛问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是宋沐父亲看到的那个男人?” “很有可能,如果查到那个男人,就能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了。”唐黛说道。 董奇伟又问了一句,“你就没想过要看清对方的脸吗?他可是都要杀你全家了。” 宋玉苍摇头说道:“当时的我,太年轻,我的确没敢看。” 纪铭臣的眉目又变得严肃起来,问她,“难道线索到这里就要断了吗?” 唐黛却说道:“看样子,还是有必要给他进行一次催眠。” “哦?”纪铭臣挑眉。 唐黛解释道:“人可能由于极度恐惧而遗忘一些事情,人的思想是复杂的,或者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因为恐惧而遗忘,又或是因为他想忘掉这段件内疚的事情而遗忘,总之他可能是真的忘了,但他看到的,会被完整储存在他大脑的潜意识当中,经过催眠,才会呈现出来。”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催眠他。”纪铭臣说道。 “等等……”唐黛拉长声音说道:“他说的这么痛快,我看还是经过他的同意吧。” “好吧!”纪铭臣爽快地同意了。 宋玉山得知了一切,叹气说道:“要不是他以前谈的女朋友嫌他没钱,他也不会对钱有这样的渴望,到处去表演。他说的,不完全对啊。” “他以前有过女朋友?”唐黛意外地问。 “是啊,后来听说嫁给别人了。”宋玉山感叹道。 “老师,那您见过吗?”唐黛问他。 “没有!”宋玉山摇头,然后说道:“不过当时他对那个女人很宝贝的,有她的照片,他还时不时地看,后来……就没见到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沐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照片在哪里。” 唐黛对这照片却不是那么在意,只是没想到当时宋玉苍也有女朋友。 纪铭臣说道:“按规定,我们还是要搜一下他的家。” 宋沐点头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可以带你们去。” 纪铭臣让董奇伟去办搜查令。 很快,几人到了宋玉苍的家,宋沐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对这里非常的熟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专业人员就去搜查宋玉苍的书房和卧室。 宋沐上楼,很快又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镜框,说道:“这就是他的女朋友。” 纪铭臣离宋沐近,先拿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地说:“好像有些眼熟啊!” 唐黛拿过相框一看,惊讶地说:“是二婶?” 经她一提醒,纪铭臣猛然想起,说道:“居然是苏春岚?”他感叹道:“果真苏家看不上他,两人根本就不可能啊!”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唐黛问:“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变化可不小啊,你让我想我都想不起来是她。” 唐黛说道:“几十年的变化,的确不小,更何况当时她的打扮是学生打扮,和现在的贵妇气质相差甚远,如果不是我在晏寒厉那里见过她年轻时的照片,我万万想不到,这个人是她。” 晏宅是有苏春岚与晏锐才的结婚照的,那个时候的结婚照,妆并不浓,所以基本上是原汁原味的,不像现在化了妆,与本人就跟两个人似的。 唐黛总觉得,这事儿似乎没那么简单,她拿着照片,眉头紧锁。 纪铭臣探过头问她:“在想什么?有什么不对的?” 唐黛回过神,看向他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惊讶。当时我还想查二婶的男朋友是谁来着,怎么查都没查到,现在居然意外地碰上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旧情人见面 纪铭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二婶看起来,可真不像是和这样人恋爱的那种。” “人总有单纯的时候,大概没了爱情,只剩下金钱与地位了吧。不过她当初如果真的爱他,恐怕就不会妥协嫁进晏家了。”唐黛唇角微弯,目光灵透。 纪铭臣点头说道:“是啊!当初苏家能与晏家联姻,肯定乐疯了,估计哪怕绑了她也会促成这门婚事的。” 唐黛低头看了看照片,叹道:“宋玉苍一生没有结婚,偏偏留着这么一个边框都包浆的相框,大概和这也有关。” 纪铭臣低头看看相框,果真边框圆滑,一看就是经常摩挲,那相框上的玻璃,没有一点灰尘,可见天天擦拭。 “你打算怎么做?”纪铭臣看出来,她似乎不打算无动于衷。 唐黛的目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宋玉苍杀了两个人,肯定是死刑无疑,他的执念这么深,当然要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了。” 纪铭臣仔细地看着她,半晌才说:“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如此明显?”唐黛看着他笑问。 “说说,怎么想的?”纪铭臣饶有兴趣地问她。 “到时候就知道了。”唐黛说着,将照片放进包里,然后说道:“我先走了,你上楼看看吧!” “好,等着你有新的突破。”纪铭臣也不问,他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 唐黛坐上车,高坤问道:“少奶奶,要去公司么?” “不,看看二婶在哪里?”唐黛吩咐一声。 高坤立刻让人去查看,然后说道:“少奶奶,二婶在她自己家。” “现在过去!”唐黛说道。 高坤立刻启动了车子,唐乙不明白自家小姐又要干什么,她转过头看向小姐,发现小姐面沉似水,仿佛陷入沉思中,她没敢打扰,只好转过头来。 很快,车子驶到了苏春岚居住的别墅前。 唐黛看着这座别墅,发现这里虽然不若晏宅占地大,但在别墅中也非常豪华讲究的了,看样子二叔对自己的享乐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别墅的风格完全不同于晏宅的中式风格,走的是西式田园风,白色的别墅,白色的围栏,还有铺设的石子路,鹅卵石间也撒满了白色的碎石,一切看起来清新极了,配以满园的绿化,可以想象,花儿全开的时候会有多美。 这样舒适的别墅不住,一直在晏宅里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也是够累的。 高坤过去叫了门,苏春岚亲自出来,显得有些惊讶,又带着警惕问她:“唐黛,你怎么来了?你二叔去公司了,没在。” 显然,她认为唐黛是绝不会找自己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唐黛因为公司的事务找晏锐才。 唐黛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素净又无害。 苏春岚被唐黛设计了不止一次,现在又关系着自己儿子的生死,所以她不敢大意,只是警惕地说,“你还是去公司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