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伊洛和海妖的过去（上）
哭过后，洛淮祁捧着伊洛的脸，仔仔细细地瞧着这个和他分开二十七年的孩子，他的孩子长大了，跟他如出一辙的发色和瞳色，是他差点难产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他带着他在海底追小水母，和伊泽一起牵着他在游鱼中嬉闹，却因为一只海妖的出现，让他们父子分离这么多年…… “伊洛，我的伊洛……”洛淮祁手抖个不停，生怕动作太用力他的孩子又要消失不见。 伊泽抱着他，跟他一起捧着大儿子的脸，安抚着爱人，“乖，阿祁，孩子好好的，你看是不是？来，跟我一起，慢慢地呼吸……” 洛伊也跟着伊爸爸一起安慰着洛爸爸，“是啊爸爸，哥哥好好在这里，可不兴哆嗦啊。” 伊泽笑骂：“就你懂！” “哎呀爸爸！” 洛淮祁平静下来后，小心翼翼地问伊洛，“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伊洛抬起手臂摸到爸爸们叠在一起抚摸他脸颊的手，用侧脸轻轻蹭了蹭，“我很好，爸爸，就是很想你们。” 他笑着看着自己亲爱的爸爸，眼睛弯弯的，“我有好好地长大，然后和我的海妖生活得很幸福，只是想要去回去找你们时，你们不在那里了……我找不到你们，有些难过……” 听到他说难过，洛淮祁明显眉头又蹙了起来，伊洛慌忙继续道：“但是爸爸，现在我们团聚了，还遇到了弟弟，我真的很开心。” 洛淮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哑着声音“好，好……” 父子间分开了一点，伊洛牵着洛淮祁的手，示意他看着自己身后有些局促的阿加雷斯，“爸爸，他对我很好的，你看，这里全是他为我打造的栖息地，我们还有一个孩子，现在正躲在外面，你要见见吗？我的孩子很乖……” 顺着伊洛的指引，洛淮祁看清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海妖，有力的黑色鱼尾缓缓摆动，带起细碎的沙石，灰蓝色的长发就像是当年的一场噩梦。 就是这只海妖，把他的伊洛抢走，残忍的把一家人分开，他原本以为海妖也是人鱼，应该能够共情，所以从未阻止伊洛和他的接触，可这只海妖居然，居然……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纵使伊洛说他过得很好，但洛淮祁依旧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守好伊洛，是自己错信了会伪装的海妖…… 怒火和内疚一时间将洛淮祁填满，眼前逐渐虚焦，就这么软倒在了伊泽怀里，“阿祁！” 从没有见过洛爸爸这么脆弱的洛伊当场石化。 “爸爸！” 伊洛慌了，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伊爸爸，“爸爸……” 伊爸爸皱着眉心疼道：“阿祁他……因为你的离开，这些年有些时候情绪都难以自控，他又时常压抑着……真的忍耐得太久了……” 他说得很委婉，但伊洛却内疚到无以复加，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环视了一圈围在周围的海妖，最后看到了自己的阿加雷斯，好看的嘴巴动了动，却无法说出话来。 ——阿加雷斯，就是罪魁祸首。 他不知道怎样填平双亲和爱人之间的沟壑，起初他也恨过怨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恨也好怨也好，逐渐添进了爱，复杂的情感交织，让他根本说不出口让爱人暂时离开的话。 还是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红发海妖先行动了起来，打破僵局。 温格过来从伊泽怀里小心接过了洛淮祁，“先带小祁哥休息吧，阿加雷斯，卧室在哪？” 艾泽尔也揽着伊泽的肩膀，带着他一起，“小泽哥，来，你们累了，需要休息。” 似乎是因为这两只海妖的调剂，稍显凝滞的海水又动了起来。 阿加雷斯回过神，感激地看了看红发的两位，上前抱着伊洛，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对着温格和艾泽尔他们道：“叔叔，往这边……” 墨拉米尔和布鲁伊德也带着石化当场的洛伊跟了上去，“别怕，爸爸没事的。” —— 伊洛是一只快快乐乐的小人鱼，和双亲还有一小部分低等人鱼，生活在北大西洋的一处海底。 这里的海洋资源丰富，海水温度怡人，十分适合低等人鱼生存，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北大西洋和北冰洋交界的位置，靠近丹麦海峡，生活着一个海妖的族群。 伊洛的爸爸们喜欢带着他抓水母，那些小的，带着各种漂亮的“光圈”的小水母，但是不可以碰，只能追着玩儿。 小小的伊洛觉得这片有着漂亮小水母的地方是最最好玩的地方，几乎每天都要爸爸带着他来玩。 有的时候还会遇到循着来吃水母的海龟。 “宝宝，该回家了——” 那边他的洛爸爸在叫他，可是他被这些勾引鱼的小水母勾得专注无比，没有听到爸爸叫他，他追着水母跑出老远。 这时一只大海龟钻进了水母群，张着嘴把一只水母的触须哧溜一下吸进了嘴里。 小小的伊洛哪里见过这个，也不知道这是海龟正常的捕食，就嚷嚷着冲了过去，“啊啊啊！你把水母放开！！！” 胖胖的小尾巴摆啊摆，奋力地冲着海龟游过去，但海龟怎么可能理他呢，只见海龟挥动着四肢，扑腾着调转方向朝着远处游去。 小伊洛好气，怎么这个东西这么不听话啊！他奋力追击还能把自己和海龟的距离越拉越长，结果自己却远离了水母群，也就远离了爸爸他们。 等他反应过来时，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海水游动的声音，摆动的影子全是周围的海草和团团点缀的珊瑚。 小伊洛当时只有四岁，在陌生的环境里自然会害怕，他小心翼翼地环住自己，唤了一声“爸爸？” 但周围没有回音，突然！一旁的海草有东西窜过，伊洛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却碰到了一个滑溜溜的尾巴。 他紧张地转过身，逆着光，看到了一个对小小的他来说十分高大的影子，正坐在一块礁石上，垂着眼睛看着他。 黑色的尾巴滑溜溜但很强壮，从对方肚脐往下的外置覆满了鳞片，反着冰冷的光，看起来阴森森的。灰蓝色的头发在水中随意晃荡。 但对方有着和自己同样的鱼尾巴，小伊洛很自然地将他认作了族人，加上身后又传来了一些东西穿行海草的动静，他吓得背上渗凉，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尾巴，抬起头讨好地叫了声“哥哥”。 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仿佛在说“哥哥我害怕，能让我抱着你吗？” 本来冷着眼看着小人鱼的阿加雷斯眼皮动了动——“好软”，他心想。便默许了小人鱼因为害怕的下意识动作。 他观察了这只小人鱼许多天了，经常被他的双亲带到这片水母聚集地玩，一向独来独往的阿加雷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目光。 还是第一次被人抱住，感觉很舒服…… 但很快，小人鱼的双亲就找了过来。 “伊洛——” “伊洛——！” 小伊洛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阿加雷斯也听到了，跟着他一起望了过去，就对上了洛淮祁的眼睛。 蓝色鱼尾的人鱼一惊，但还是快速镇定下来——一只没有成年的小海妖，应该是不用害怕的。 他拉了一把旁边的伊泽，然后对着伊洛温柔地呼唤，“宝宝，该回家了，来。”伸出手招呼伊洛过来。 伊泽也同样和伴侣一起伸出手招呼着伊洛，“宝宝，来，到爸爸这儿来。” 见到爸爸，伊洛当然十分开心，但还是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哥哥”，抿着嘴对他笑了一下，“谢谢哥哥”，左边脸颊因为这个笑而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尽管哥哥不说话，但的确让他在爸爸们找过来的时候安心不少，应该要道谢的。 伊洛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能够听得到，他看到阿加雷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才开心地松开了手游到爸爸身边。 被爸爸抱着离开时，还冲着黑尾巴的哥哥摇了摇手臂。 对方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从礁石上起身，快速朝他们这边游了过来，伊洛吸了一口气，“爸爸，他过来了！” 洛淮祁抱着儿子无暇顾及身后，跟着伊泽一起快速往前游，凭着求生的本能一路前行，躲回了家里。 看着人鱼害怕的逃窜，阿加雷斯愣住了，他只是想要确认刚刚好闻的味道是不是那只小人鱼身上散发出来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