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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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雪落无声。 又是一年深冬。 赵齐又看到了那四个人。 他的露天温泉民宿每年都会接待这行人七八次,只不过这次间隔的时间有点长。 他们上次来时还是初秋。 “梁先生。”他把房卡递给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您的房卡。” 梁淮笙接过后,大步流星不做停留,留下一个年轻的男人提着行李箱,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您啊赵老板。” 这似乎是梁先生的未婚妻,跟着善变的梁先生来这里三四次了,从今年初春他第一次来这里,便没再换过。 “江先生。”赵齐走向坐在软椅上的人,“您的登记也办好了。” 这人穿着厚厚的棉服,缩成小小一团,戴着毛茸茸的帽子,露出一双温润的眼瞳,听了他话,迷茫地眨了眨,停了许久才哑哑开口,“多谢。” 他起身,身旁的男人连忙过来搀着他,江墨些许无力地倚在男人身前喘了喘,被他半拖半抱着走了。 “老板?”前台神秘兮兮地叫住他,“这四个人又来了诶,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总之不是什么小来头。 这四人吃穿用度皆不凡,每次来时都会包下一周的民宿,久而久之,他们来干些什么,赵齐也慢慢咂摸清楚了。 但他当然不会说。 有钱人的恶趣味罢了。 【2】 梁淮笙和衣仰躺在床上,烟灰扑簌簌掉了他一身。 阳台上小霁隔着栅栏和隔壁说话,声音甜腻地快要滴出水。 回来时头发上落满了雪屑。 “梁先生,”他坐在梁淮笙前面的沙发上,两条腿开心地来回晃着,“我问了,祝祝说他们坐车来时,晃得太厉害了,我觉得江先生可能是晕车了。” 梁淮笙抽烟的手一顿,望过来的眼睛阴翳如黑夜,声音低沉可怖。 “谁让你问的。” 小霁骇了一跳,才想起面前这个男人有多喜怒无常,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梁淮笙一支烟抽完了。 他微微转头,看向外面细碎无声落下的雪,又看到小霁头上细雪融化后的水渍,恍然间回想到年少时的某个冬天,他和江墨溜到南湖泛舟,宛如轻绸的湖泊在船底漾动,冬青在寒冬仍然傲立,江墨就坐在他怀中,随着他划桨的动作轻轻摇晃,时而扭头同他说话,如墨的眉眼上落了一层薄雪,双唇却又红又润。 无人的南湖纵然凄冷空旷,可怀中的躯体却凸显了生命的充实温热。 天地俱寂,仿若地老天荒。 【3】 小霁撇撇嘴,“我觉得江先生很好。” 梁淮笙没有了先前同他发火的力气,也懒得跟外人掰扯他们间的往事,只淡淡道。 “贪新忘旧的男娼罢了。” 用词恶毒粗鄙的让小霁都怔了会儿。 真奇怪。 梁淮笙手间夹着燃灭的烟头。 现在说这些贬低他的话,自己的胸口并不会痛了。 也许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忘了。 忘了往事,忘了江墨。 【4】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但给孩子和傻子们带来的似乎只有快乐。 梁淮笙听着外面小霁和祝程刺耳的尖叫笑闹,烦得不行,推开后门时发出了一声巨响。 把隔壁坐在阳台的人吓了一跳。 江墨裹在厚厚的毯子里,只露一双含笑的眼睛,听到响声后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望过来,毯子顺势滑落,露出他尖削的下巴。 梁淮笙有几秒的失语,不过四五个月没见,他竟瘦了这么多吗。 难以察觉的酸涩只刚刚漫上心脏来一点点,便被声音驱逐得一干二净。 “阿笙。” 江墨开口,软软糯糯同往昔,如落雪至手心。 可他不会再为此有任何波动。 梁淮笙挑起浓黑的眉,下颌线条凌厉锋锐。 “怎么?江先生是又缺钱了?” 江墨好像没听懂他语中的恶意,懵懂地摇了摇头。 “不缺钱,就没资格叫这个名字。” 江墨闻言怔了怔,苍白冰冷的手指在毯子下绞紧了,他低了头,米色毛衣松松挂在瘦削的肩膀上。 “抱歉,梁先生。” 梁淮笙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站在他几步之遥的身前,“你又在矫揉造作给谁看。” 几句话间,祝程快步走到了江墨身旁,蹲在他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 梁淮笙只能看到江墨蓦然通红一片的眼角,和祝程隔着毯子紧紧攥着他的手。 真蠢啊,他想。 就和我曾经一样。 江墨轻轻晃了晃祝程,声音仿若被什么堵在了鼻腔。 “不要跟他吵,我们进去吧。” 跟他吵,我们进去。 他,和我们。 很好。 梁淮笙冷笑,眼看着祝程揽着江墨纤细柔韧的腰闪身进了屋,恨不得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5】 月上中空。 祝程被一阵压抑的痛喘惊醒,他慌忙从沙发上起身,拎着身旁的大包扑至床前。 江墨痛苦地把身子蜷成一团,右手死死抵在胃前,头发和眼睫都被冷汗浸透,苍白的面庞透着病态的潮红。 “江墨!” 祝程手忙脚乱地从医疗包里拿出药,抖索着手送到江墨唇边。 江墨吞了药,胃腹依然一片绞痛,在寒冷的冬日仍有大颗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祝程,”他双唇翕张,声音微弱,“不要太大声。” 祝程心慌如擂鼓,捣蒜般的点头。 他是医生世家,全家唯有他因为贪玩从未好好学习过,在此之前,他没后悔过没当医生。 这半年,却在每每看到江墨时悔得心口犯疼。 江墨身体猛地一颤,吐出一口猩红的血,红梅般盛放在雪白的被褥上,几点血沫沾上祝程的脸侧。 疼的昏死过去,他又开始做梦了,梦中是他许久未遇的梁淮笙。 他似乎是在一间阳光充沛的教室,四周都是金发碧眼的小朋友,个个身前都支着画架,透过窗户,能看到梁淮笙在树荫下焦躁地来回踱步。 但是他居然一点不害怕,还胆大包天地在床上一个劲的撒娇使性子,来回亲着梁淮笙年轻英俊的脸。 梁淮笙在他的亲吻下面部渐渐柔和,却还是死咬着。 “不行,明天就去辞职。” “我就再代一个月嘛,求你了,这个课又不累。” “不。”梁淮笙翻身压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抵着他的鼻尖,“我让你陪我来K国,不是为了让你过苦日子的。” 他还想说什么,却尽数被梁淮笙的吻封缄在喉中。 梁淮笙在国内,是梁家的独生子,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在顶级学府拿国家奖学金。 离家出走到K国,却放学后一天打三份工,直到深夜才能亮着灯完成课业。 江墨在梦中,歪头看了看,狭小的房间内摆着个破旧的书桌,梁淮笙光着上身坐在床沿,右手翻着书,左手帮床上一人捂着一个暖水袋在胃前。 他走近,便赫然发现那人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只不过更稚嫩,也更娇气,不知道梁淮笙还有学业没完成,仗着生病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抱抱。 他有点担心梁淮笙发火,却看着那人折腾了一晚上,梁淮笙面上只有担心,“乖乖”“宝宝”叫的江墨在他们身旁都不由得羞红了耳尖。 梁淮笙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早出门去咖啡店打工。 那个人也恹恹地背着书包跟着他到咖啡店,看着梁淮笙来来回回忙碌着,自顾自拿出书本翻看。 梁淮笙慢慢走近。 不知为何,江墨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怕他发火,怕他动手,怕听到一些让人肺腑皆痛的话。 他使劲拽着坐在椅子上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走吧,走吧,跟我走吧,他要来了。” 那人不为所动,到最后江墨绝望到堪称哀求,“求你了,跟我走吧,你会伤心的。” 梁淮笙走到他身旁,江墨吓得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 却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啾”。 他怔怔,把手指撑开缝隙,看到梁淮笙弯低身子,撑在“那个江墨”身旁,眉眼弯弯不知在说些什么。 江墨坐在地上,身边是来来往往买咖啡的人,他难看地笑了笑,笑得眼角泛湿。 果然是梦啊。 只不过,梦里的这个江墨,他命真好。 * 祝程被轻微的呜咽声惊醒,他睁开眼,从江墨床边挣扎着起身,坐了一晚上的双腿此时已失去知觉。 江墨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片湿漉漉。 他双目紧闭,带着哭腔咳嗽,咳出淡粉色的血沫,喃喃自语般。 “那明明……都不是梦啊……” 【6】 雪已经停了。 微弱的阳光从窗帘间射进来。 江墨穿着一身墨黑的浴袍,单手擦着湿发,从浴室蒸腾出的水汽让他仿若笼在烟雾中。 祝程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耳边回响起大哥祝恺的话。 “二期,而且已经有向三期发展的趋势了。”大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他的眼神不知是不是幸灾乐祸。 大哥虽然混蛋,医术却毋庸置疑。 故此,听到这话的祝程浑身血液都仿若凝固,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能治好吗?” “治好?”祝恺转了转椅子,面上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是胃癌,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