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昏迷五年
冬折没能想到仅仅不过一天,重离渊便提着本命剑气势汹汹的劈开清虚派的一座山峰。 总算回来的系统见这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剧情傻眼了。 它翻看了一下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倒吸一口冷气。想了想还是跟冬折解释了一下【重离渊应该是陷入心魔状态了。】 冬折沉默了一阵,淡淡道【这就是他能随意欺辱我的理由吗?】 系统不说话了,它拿人类的感情向来没辙,比起冬折这个脑回路直线理不清感情的人还差劲。 【那现在怎么办,主角攻受马上就打起来了!】 【你看我像是打得过他们俩的人吗?】 打量了一番冬折的细胳膊细腿,一人一系统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此刻没这么多时间任由他们瞎想,重离渊狂躁的气息肆虐,在场的弟子都感受到了。 门派的主力都去对阵魔界了,此刻还未回来。现在的门中不过三两只小猫,压根不是重离渊的对手,被那狠厉的血眸一扫,站都快站不稳了。 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沈季昭能跟重离渊一战,而对方也没有逃避的打算。两人心里都存了弄死对方好独占小师弟(小弟子)的打算,没有一个人来选择问冬折的意见,两人似乎都失去了理智般,也不想将他拉扯进来。 冬折:) 铺天盖地的强风刮的人脸疼,都是两人运行灵气时带来的强风。 冬折想要制止沈季昭跟重离渊打斗,哪成想师尊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般,圈了一个结界将他困于清虚派大门前,接着就召出本命剑离开。 他仰着头观看上方两人的打斗,结果却是动作太快看得他眼花缭乱,除了两道快速掠夺的影子,其他什么都看不清。他心中就只有一个疑问,沈季昭真的是穿书的?重离渊真的是和他一同时间拜师学艺的? 系统也焦急的不行,本来它就已经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剧情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可是面对主角攻受非要打个你死我活的状态它依旧吓得都快程序紊乱。 天雷勾动地火,飞沙走尘,乌云密盖天色暗沉,压的人快喘不过气来。 【主角攻受死一个这个世界都要玩完!别说任务失败了,咱俩到时候可能还会全星际通报开除……】系统更加慌得不行了。 【快帮我把这结界打开,我试试能不能阻止他们!】冬折思索一番,大声对系统吼道。 系统此刻再高超的程序计算也没用了,只得听从冬折的指挥,快速将沈季昭设下的结界给破开,只要不损害主角攻受本身,这些小事它还是能做到的。 结界刚打开,冬折就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吹的一脸懵逼,飞尘扬了他一脸,细长碎发不停的缭绕着。 “呸呸!”冬折赶紧稳住身形,立刻召出本命剑,看向战斗中心时他眼神坚定。 【喂,你要干什么?!】系统预感不妙。 【只能我阻止他们两个了,你记得护住我一条狗命就行,积分……就别节省了吧!】说到最后,冬折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系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着冬折英勇就义,心里对直男、现在已经不怎么直的宿主升起了满腔敬意。关键时刻这个任务搭档还是靠得住的。 黑云压城城欲摧。 沈季昭一道剑气划破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去,又躲过重离渊的魔气斩。双方都受了一定程度的伤,身体内脏都不好过,五脏六腑更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揉捏一般,他能感觉喉头一股腥气直涌口腔。 两人眼见对方都开始稍显疲态,一清凌凌黑瞳,一嗜血红瞳皆滑过坚决之意,召出自己的绝技想让对方一击毙命。 事情的走向终究与他们预料的相反。 在眼瞳里映出那纤瘦的身躯从出现再到像折了翼的鸟儿一般坠落时,这两人如出一辙般目眦欲裂,面露绝望。 重离渊的瞳孔蓦地退却了血色,可是此刻眼球却猩红的像充了血一般,他大吼一声:“不――!” 随后快速飞身想要去搂住少年瘦弱的身体,但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沈季昭快速接住冬折即将坠下的身体,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却还是快速的往少年身体里输入灵气,想要护住对方的心脉。 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般慌张害怕过,少年太脆弱了,轻飘飘的躺在他的怀中,像是下一刻就要消散一般,如同留不住的云彩淡烟。 重离渊也快步过去输送灵气,沈季昭并没有阻止他。两人现在此刻满心的想法都是要救回冬折,至于其他恩怨早就被抛掷一旁了。 于现在的两人而言,此刻什么都没有奄奄一息的少年重要。 冬折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眼睛紧闭,平日里粉嫩至嫣红的小嘴没有一点颜色,嘴角溢出刺目的鲜血,像是下一秒就要断绝了呼吸。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意识被封闭起来,幸好之前就开了痛觉屏蔽,否则这般的伤害打在他身上五脏六腑都破碎的疼痛非让他痛苦至极。 沈季昭和重离渊的手都在颤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他们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嘴唇干裂失去血色,眼睛里只有少年一人,哪怕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仍在源源不断的为少年输送灵气。 好在系统早就用大量的积分为冬折保住了一条命,又在这两人的疯狂不要命的输送灵气下,少年的心脉是护住了。 但也仅仅只限于心脉完好,冬折身体状态并不好,依旧气息微弱,并且整个身体也算是毁了,哪怕外表状态仍是好的,轻轻一碰就会发现少年连骨头都是碎的。 两人赶紧拿出储物袋里的灵草丹药送入少年口中,却只是杯水车薪。 他们知道,要想真正让少年好起来,所付出的代价绝不简单。 但是这两人不在乎,只要少年能够好起来。 他们―― 悔了。 . 五年过去,修真界虽不如人间更新换代那般快速,但周遭一切物是人非也算得上。 当初正魔两道一战的记忆不说忘去,只是也没多少人再提。他们也不觉得这是多么荣光的事情,魔界也退回去不再出来,原因是他们的魔尊在一战后就找不到人了,而当初正派领头的仙君人物沈季昭也不见了身影。 有人说是两人在大战时双双陨落,有人说是两人受伤了所以隐退闭关修复,还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共同争夺的人在战争中失去,两人受不了打击也双双殉情……具体原因是什么众说纷纭,真相可能就只是当初的那些人知道吧。 清虚派的掌门仍是苍颜白发、白髯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眉间的皱纹更深一些,而眼角不知因谁又多了几道细纹。 他一身白衣道袍立于窗边,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的看着窗外如鹅毛般纷纷扬扬飘散的雪,朵朵雪花如帷幕般扑向大地。 药事堂的洛长老洛长白站在他身后汇报:“鹤昭真人……沈季昭他又在绫冥秘境中夺了峨眉派的莹虚草,峨嵋派弟子不知是他,上报给清虚派请求帮忙查出这个散仙贼人是谁,希望能合力绞杀他……” 语罢他叹了一口气,几年前沈季昭的两个弟子接连出事。尤其是对方心爱的小弟子,在打斗中堪堪保全性命,也因为还有一丝生机所在,使得那两个男人没有彻底发疯。 只是为了救活冬折,两个男人寻求天材地宝得罪不少人,但他们并不在乎。沈季昭为了不连累清虚派,自愿脱离门派,此后更是换上一身深暗黑衣,以面具示人。 他们都是同门,洛长白怎么可能认不出那天的人是对方。 只是那人现在一袭黑衣,面上覆着一层白色面具,周身死寂冷绝的气质让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从前何等光风霁月,清冷卓然的鹤昭真人。 还有重离渊,想到这儿。洛长白更是五味杂陈,对方竟是变成了如今状态……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阳光也快出来了吧。”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洛长白的沉思。 他一下回过神来接话:“啊,是啊。” 虽然洛长白并不明白掌门为何突然提起毫不相干的话题,但这并不妨碍他一同看向窗外阳光从乌云里扒开一条缝,投射在雪地上…… . 修真界的凌峰雪山上,有一处天地与外界漫天白雪并不相同。 这里空气格外清新干净,开满了生机盎然的鲜花绿草,其间竟是还生长着几株结着粉红小花的桃树蟠虬,落英缤纷,在冰天雪地间这里像是一片绿洲,美的如梦如幻。 葱郁青翠的桃树不断往后推移,一被绿树红花簇拥着的木屋拔地而起,出现在沈季昭的视野中。 他三步化作两步踏着一条青石板路来到小屋门前,匆匆走进,见一白发俊美的男人站屋中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床上躺着似乎正在恬静安眠的少年。他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没有理会重离渊的执着,毕竟他自己也是这般。 沈季昭想到当年的事情心口就一阵疼痛,容忍重离渊也是因为对方真心疼爱小弟子。他深呼吸吐出浊气,将抢来的莹虚草用灵气炼化引入少年体中。 大量碧绿浓郁的纯净灵气被抽丝剥茧的输入进去,连空气也变了颜色,有一种灰和白在其中洇染,洇染成青色的,这放在外边绝对是能让人抢疯的存在,可到了这里却成了少年常用的物品。 然而这些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连波澜都升不起。少年还是一如既往地静谧乖巧躺在床上,微弱呼吸声渐渐,没有一丝的反应。 沈季昭他们并不失望,毕竟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心中还是存在那么一点希冀,也许少年什么时候就睁开眼,又软又甜的喊他们一声师尊或是师兄呢? 冬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五年,他感觉重离渊和沈季昭的战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意识从陷入昏迷到清醒过来,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系统在意识海里叹道【你都睡了五年了,可算是醒了!你醒不来我也是差不多,都没法联系总部,但我好歹能断断续续的知晓外界发生的事情……】 它不听的说着话,像是要将这几年所有的寂寞都发泄出来似乎。而冬折却只捕捉到系统话语中的一些字眼,他惊叫【五年?!】 系统很淡定点烟【是啊,你神魂加身体受损,能保存一条小命就不错了,能指望下一秒立刻就醒过来啊?还得多亏了主角攻受一直在给你找天材地宝,把你这破篓子似的身体给养好了,神魂也修复了意识才能清醒些……】 系统一直在这碎碎念,而冬折心乱如麻已经听不进去,他现在只要想到自己睡了五年,就无法想象师尊……还有重离渊该多愧疚难受,赶紧问系统【我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啊?】 【等你身体彻底吸收完莹虚草就行了,毕竟那可是活死人rou白骨的好东西呢。】 【唉……】冬折百感交集,其实自己受伤也不完全是那两个男人的错,他自己当初没选择恰当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何况系统也在不停叨叨这段时间两个男人的作为,他心中更酸疼了。 时间缓缓过去,转眼就到了夜间。 悬月当空,黑沉的夜幕上点缀着明亮的星子。雪山腰间本就人迹罕至,此刻更是格外寂静,只有风呼呼吹着雪飘的声音,偶尔还会有些细碎微弱的沙沙声,是某些适应雪山环境在其生活的小动物发出的活动声。 而外边的严寒冰冷丝毫影响不到花洲间的木屋,只一颗南海夜明珠就足以让整个小屋亮如白昼,里边只有澄净清新的空气,却没有半点寒冷。 冬折长而卷的眼睫轻颤,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紧接着他就愣住了―― 自己的师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让他惊讶的是对方身上穿的是以前从不碰的暗色黑衣,孤寂冷然笼罩着青年,至于冬折怎么看出对方并没有睡觉的,只因师尊将冷白的手握拳撑着下巴,眼睫微颤随时都会睁开那双黝黑沉静的黑瞳来一般。 房中央站着的重离渊更是让他吓了一跳。对方三千青丝化作白发,虽然这不减对方的俊美,但是却难得的多了一分脆弱。而对方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狭长眼眸睁大,此刻瞳孔几不可闻的正在颤抖。 “小折……”他轻柔的呓语,生怕少年睁眼的这一幕只是他的幻想。 而他这道轻声也同样惊醒了一旁阖上眸子的清冷仙君,那人听到熟悉的名字,飞快睁眼,就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一幕。 少年睁开如清泉般温润黑亮的眼眸,乖软又好奇的看着他们。 他耳边似乎传来少年那软糯的声音:“师尊……师、师兄。” 两个男人几乎要落泪了一般,眼眶通红湿润,哪怕眼睛已经睁的酸涩疼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这只是他们的一个美梦,梦醒了,少年还是像从前一样安睡在床上,任凭他们怎么呼唤都不肯睁眼看他们。 冬折被这两人弄得心酸极了,他比较感性,共情能力也强,眼睛也微微红了:“师尊,我想吃桃花酥。” 他撑着床铺想要起身,如瀑的墨发落下,两个男人就好像他是刚出身的婴孩一般赶紧帮他立起身来,不知是谁的大手虚虚放在他的肩上,好似只要落下就能将他碰碎了一般。 他在心里暗自吐槽大可不必将他当作瓷娃娃,可是他却不知道之前他伤严重的确实是碎的不成样子。 以至于这两个男人早就养成格外细心加小心对待他的性子。 这时沈季昭他们也算是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梦,而是少年真的醒来了。在几千个他们守候的日日夜夜中,少年终究还是舍不得扔下他们。 沈季昭眼眸微眨,一行情泪从左眼滑下,平日里清朗如玉珠相撞的嗓音微哑了,他说:“好,你要什么,师尊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