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高中、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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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那天的记忆,雪风直到后来这件事彻底过去了,也还是很难想起来。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去参加过考试,而是一直在医院里,一直停在墨秋让她走的那天。 事实上她的确是去了的。她坐在考场上,看着卷子,却发现自己不认识字了。每一个字都带着所有的含义从她大脑里逃走了,她只能机械地答题。她那天可以写出字来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的手记住了一些固定的动作,而她的大脑里和眼前是一片白光。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两天的考试说快也快,等她回过神来,她又在外婆家里躺着了。 她现在稍微好了一些,但只是能说话和能吃饭了。说得并不多,吃得也很少。 外公和雨桐天天绞尽脑汁想要逗她开心,下馆子、旅游、打游戏、喝酒,所有的点子都想了,可雪风就是连听都没有听。她躲在房间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让眼下的情况变得好一点。 有的时候她想着想着就开始痛哭。她哭起来再也没有那天那么大声了,只是藏起来自己流泪,哭完了又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泪痕。 直到分数出来的那一天。她根本就不想看,雨桐和外公却很在意。她把证件拿给他们,就又回到了房间里。 她不可能考好的。但是就连这些她也不在乎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次最重要的考试,她比平时测验考和模拟考的分数低了大约五十分。但是雪风就是雪风,即使少了五十分,也依旧可以报重点大学,只不过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她在选专业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还会犹豫。那瞬间她发觉墨秋是对的,她就是在为了他而扔掉自己想做的,甘愿一头扎进乌泱泱的人群中。但是那样又有什么不好呢?雪风想着想着,又掉了几滴眼泪。可她又马上把眼泪擦掉了。 她选了外语专业。就像她曾经和墨秋说过的那样。 录取通知书很快就下来了,是一所北方的重点大学,并不在这座城市。外公、外婆和雨桐都很高兴,拍了照片说要留作纪念。而雪风只想睡觉。 她想起原本她是打算等到录取通知书下来,就拿着它和领带一起送到墨秋那里让他看看的。她忍不住地想,虽然她考砸了,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最好的学校,但是她没有选本地的大学,也选了自己想学的专业,墨秋看到会开心吗?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地就响起他说的那几句话,他的声音每一次在她脑海里响起的时候她都会掉眼泪。 毕业典礼她没有去,只是在第二天去学校里找老师拿了毕业证。 雪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撞上几个人拿好了走出来。她没看他们,但是他们用调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老师看到她以后就开始鼓励她,说什么“你这已经很好啦”,“大学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不要气馁”。雪风没心情听他说话,但还是站在那没有动,稍微低着头听他讲。老师似乎也有点惊讶雪风为什么突然变乖了,以为她真的因为高考失利的事受到了打击,于是又鼓励了她很久。 等到老师终于说完了,雪风才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这一句话让老师大惊失色。因为以前的雪风是根本不可能说这句话的。她虽然并没有时常违反校规,但是总归是她想干嘛就干嘛,她不迟到只是因为她不想迟到,而不是因为她不敢。校规里还说要尊师重道,她也照样和老师在课堂上吵架,吵完了又去办公室和另一个老师吵。 雪风走出去的时候,听到几个同学在说话,甚至还有不认识的其他班级的同学。几个人聚在一起在讨论她。 他们说:“你知道雪风这次考砸成什么样子了吗?看吧,平时那么嚣张,这就是报应。”另一个又跟着说:“说不定平时成绩好是假的呢?”最后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说:“就这样还是她死命复习了几个月才考出来的呢。就这水平,平时装什么装啊?” 雪风没有生气,只是看也不看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她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盯着她看,捂着嘴小声说话和笑。 她的心里完全没有愤怒或者羞辱感。她反而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墨秋说的“世界”的一部分呢?世界。世界。一个有很多哪怕不认识你也很乐意落井下石的人的世界。一个哪怕你没有伤害过别人还是会被伤害的世界。一个无论多么有能力的人,只要他失误了就一定会被人踩在头上嘲笑和羞辱的世界。 这也是墨秋想让她去看的世界吗? 是不是其实从墨秋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已经开始看见那个“世界”了呢?是不是那个“世界”其实也在缓缓向她走来呢? 在准备出发去大学的那天,外公外婆和雨桐都说要送她去大学,就权当是旅游了。但是雪风拒绝了。于是他们又说“至少把你送到机场吧”,雪风也拒绝了。 直到她拿着行李箱到了楼下,他们还在说“让我们送送你吧”。可是雪风却非常平静地回了他们一句:“我该要长大了吧。” 她这句话说得非常像自言自语,像一种自我检讨。于是所有人都停住了,没有再跟上前,看着她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开走的时候,剩下的三个人都在看着她的脑勺抹眼泪。 雪风按部就班地到达机场,检票、托运、过安检、候机,再排队上飞机。一切都只不过是一种固定的流程。 飞机上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歪着头睡觉。唯一难受的地方就是她有机动眩晕症,但是飞机其实晕得也没有那么厉害。 她平安落地,又打车去了大学门口,进去的时候有很多路标,也有很多人在给新生指路。雪风看着地图,试图自己找过去。她在高中的时候地理就是强项,看个地图更是十分简单。很快她就找到了报到处。 我也不是那么没用嘛。雪风在心里有些难过地想着。 报到结束之后,她又靠着地图和发下来的带有宿舍门牌号的钥匙和学生卡,顺利地自己一路拖着行李箱去了宿舍。她没有靠任何人帮忙。 宿舍里已经来了两个人,她们早就选好了床位。她们一见到雪风走进来,就立刻亲切地打起了招呼,有一位女孩似乎是南方人,非常热情,让她觉得是个好人。还有一个只是淡淡地和她说了一句“你好”,雪风也回了一句相同的话。这就是她和室友们的第一面。 她原本想在校外租一套房子自己住,但转念一想,租房子的钱很贵,如果能省下来,说不定可以做许多别的事情。于是她也住在了宿舍里。 大学给她带来的和以前最不一样的感觉就是没有人再会像个背后灵似地跟着你找你的茬。所有人都不一样,在一起玩得来还是玩不来,都只有性格问题,而没有成绩或者家庭问题。 很多人都开始展示自己。才能、美貌、人缘、领导力......在大学里,你拥有什么都不再奇怪。于是雪风也没有藏着掖着,她只是普通地上了课,和高中一样从来不复习,只是自己私下会听外语听力,就在短暂的前半学期里拿了专业第一的成绩。 后来有一年一位学妹曾经问过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外语说得这么好的。当时雪风还在戒烟,正把戒烟糖放在嘴里咬来咬去。她说的是:“学外语就和开车一样,用身体记住感觉比死记硬背好得多。”接着学妹问她:“学姐你还会开车啊?”雪风把糖咬碎了,说:“不会”。 雪风开始寻找体验。新的体验。她开始摸索化妆,找了很多风格,却都和她自己不符,于是她就开始自己搜集化妆品。她没有大手大脚地买,而是根据自己对色彩的感觉找出最喜欢的一款收藏并且日常使用。因此后来在学校里流传着一个只涂紫色和棕色唇膏的黑头发学姐的传说。 她把头发留长了,原本她想试着烫个卷,就像雨桐那样,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她的脸很冷感,虽然漂亮但是毫无柔美的气息,烫卷只会让她的风格紊乱。 她留一头深黑色的长直发,皮肤不白皙却苍白得吓人。她那双眼睛不适合化浓重的眼妆遮盖住原本的形状,而是更适合把像蛇一眼的眼睛完整地露出来,所以她就不化了,让眼皮也一起苍白着。她的唇膏基本上只有紫色、棕色、紫粉色这三种,没有一只红色或者橘色的口红。她知道自己这个肤色要是再涂红色唇膏,估计所有人远远看见她就要跑了,因此很识相地避免了所有红色的单品。 她还去做了美甲,把指甲染成了深深的紫色,不带有一点红调的紫,更显得她的皮肤苍白得像死了很久的尸体。不过她自己喜欢,也没人管得了她。 在大学这种空余时间一大把的环境下,她学会了抽烟和喝酒。 她不是为了玩,只是想要试图明白烟和酒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在大学的第一年里抽烟抽得很凶,基本上一天要一包半。她喝酒倒没有很多,因为她只和自己喝,从来不会和别人喝。她讨厌看到别人喝醉的样子,也讨厌让别人看到她喝醉的样子。她很少醉,肾脏功能非常发达,不管什么酒进了肚子里,酒精都会很快跟着尿液排出来。 但是烟和酒这两样她后来都努力戒了。因为她终于开始惜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