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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三天了,你在孵小鸡吗。”冲田一脚踩在她腰上,“快起来,我给你带了吃的。” “从阿佑那儿抢的吧。”施歌翻了个身,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红豆丸子对不对。” 冲田哼了一声:“难道你让我排队去买。”瞥见施歌的脸,忽蹙起眉头:“怎么,你哭了?” “没有。”施歌擦了下眼泪,下一串却随即滑落枕头,“感冒不舒服而已。” 冲田没说话,反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凉凉的手指抹在她眼睛上,带着一层薄茧,剑茧,和施歌一样。施歌不喜欢人碰她眼睛,从缝隙里捏住冲田的手指,冲田却淡淡地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吓哭了。” “?”施歌有点奇怪,“我什么时候害怕过。” 又是这种话。冲田忽然有些气闷,却无法言说:“那个屋子里的女孩,穿碎花和服,她没事。” “?” 千代子在地面爬行的样子和大滩血迹飞快掠过眼前。冲田说:“她喝了不死药。” 施歌愣了愣。冲田低着头,阳光照耀柔顺的刘海,清秀的脸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施歌却莫名感受到一种消沉。她忽而恍然:“她去找你了。” 地上除了丸子串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袋子。边角沾着黑褐,那是干涸的血迹,在这里见到它,施歌竟觉得十分扎眼。冲田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他们带着两种笛子。一种红,一种黑,黑的装着虫子,红的是他们标记敌人的暗号。” “她是怎么找到你的?”施歌吃了一惊。她只从男人腰带上抢了一种笛子,黑色的,当时电光火石,确实未曾细看。难道冲田和男人碰上了? “他们大概有追踪同伴讯息的方法。”冲田的话印证她的猜测,“我杀了她。” 咦? 施歌一呆。冲田却紧紧盯着她的脸,仿佛一丝表情变化都不愿错过。施歌挣开他的手:“……干嘛这样看我。我又不是杀人专家,只能说你迫不得已才阻止她继续攻击,这不是你的过错。” “战胜恶龙的勇者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冲田垂着眼,依旧去抓她的手。 “这不是自我安慰。”施歌感觉很别扭,倒不是冲田问她讨论这些,而是这个问题根本无法深究,“即使恶龙没有抓走公主,勇士仍然会杀死恶龙。因为它杀死人民,烤熟庄稼,破坏人们的生活……人们不肯做蝼蚁,所以变成勇士。而恶龙呢?在它看来,以人做食物方便又快捷,它不愿花费力气去捕猎别的野兽。鬼笛想利用飞船实现野心,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也别怪别人杀了它。” “讨伐不义的行为不应立即被赋予正义。” “人必须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施歌说,“她可以不动手而选择动手,就该承担技不如人的风险,悲惨经历这种东西能做勋章和祈求同情的理由,唯独不能做武器。犯不着为此劳神。” “那死在你手下的人呢?”冲田反问道,“因为被恶龙欺压,所以决定也变身恶龙,营造出一个满是恶龙的世界,却伪装成人类活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想杀掉所有村民。施歌坚定地说:“我没杀过人。如果一个人可以容忍变成恶龙生活,只能说明他天生就是一条恶龙了。” 冲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子里的殷红色颇具有压迫性:“你确定?” “我手上没有沾过人类的血。”施歌举起一只手,“以后也不会沾。” ——杀人是不对的。而我已经舍弃天人的身份,选择当一个人类,无论过去或以后,我决不会对道场和无辜的人下手。所以你放心。 似乎被她笃定的语气触动,冲田也伸出右手,五指相扣,仿佛一个郑重的诺言。安静片刻,施歌忽而说:“其实你并没有把那女孩儿打死吧。” “……你闭嘴!” 相叶佑气喘吁吁地跑进狐妖居住的庭院:“阿绿!” 一进门就撞见小野绿和冲田总悟厮打在一起,脚步声戛然而止:“啊……冲田前辈也在。” 少年眼神似有似无地掠过地面甜香的红豆丸子,冲田若无其事地把锦袋拢进袖里:“……有事么。” 相叶佑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恭敬道:“鹤取师傅的高徒长川信一郎来道场拜见。正在前厅等候,想请前辈和阿绿过去。” “知道了。”冲田应道,相叶佑也没说什么,低着头,走出了院门。 “……”施歌从冲田背后挤出脑袋,“总觉得很糟糕。” “长川来得太早了。他前天还躺在家里发烧,怎么好这么快。” “我不是指鸡窝头,而是指我对阿佑。” 冲田的动作忽而止住:“什么意思?” “我对阿佑的态度太差了,甚至很少跟他说话。”施歌苦恼地说,“他太积极,我没有自己的时间……可现在麻烦已经解决,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冲田瘫着脸:“主动干什么?穿上漂亮衣服,去别人家里臭美?” “和好啊。”施歌发愁,“你提醒我了,夏日祭的衣服还是相叶mama送的。结果一天就没,这叫我怎么跟阿佑交代。” 冲田沉默一会儿,忽然黑着脸起身往门外走去,施歌一愣,忙跟上:“等等我!”刚去追,冲田总悟却又从门外转了回来,面无表情:“休沐日来我家,有东西给你。” “我才不去!”施歌条件反射拒绝。 “不去也得去。”冲田完全没有听,命令完径直去了前院。 长川信一郎焦躁地徘徊。 道场弟子给他安排了舒适的垫子,沏好茶水,可他完全呆不下去,师傅的话像一把火烧得五脏六腑噼啪作响,弟子们和善妥帖的笑容在眼前晃动,可长川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长川的内心在咆哮,但随即又像泼冷水的蜗牛皱缩成一团。师傅清癯的背影站在他惯常喜欢的花圃旁,里面却百花凋零,师傅转过身,带着长川熟悉的厌烦却又无奈的表情:“你总是这样无用。” 长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刚刚告别冲田总悟和小野绿,一瘸一拐地回家,却万万没想到在庭院中间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长音还在背上,污渍斑斑,吓得鸡窝头登时跪下:“师傅!” 鹤取诹一还是老样子,一身灰衣,形容严肃,似乎又瘦了些。他“嗯”一声,说:“信一郎,你可是我的弟子。” “是、是!” “你可信我不会害你。” “当然!” “若我要去做一件事,你可愿追随我?” 长川后知后觉抬起头,鹤取诹一正盯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师傅云游两年,突然归来,突然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长川尚未想明白,已深深弯腰,磕了一个响头:“当然。我这条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