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怼起来还不一定谁能打赢谁。明明附近没什么威胁,无缘无故地,施歌就是感觉一股凉气慢慢沿后脖子往上爬,激得她浑身寒毛直竖,连冲田很正常的考量的目光,都令她心神不宁,狐妖不安地说:“画上看不出什么结果,时间不多,我们快点儿到后面去吧。” 冲田古怪地看着她,痛快地答应下来,他的表情虽然是诧异的,眼神却很清明,带着一种了然的神色,似乎早预料会发生类似的事。两人引燃了供台上的油灯照明,快步绕开照壁,大殿后半部分什么都没有了,三面黑漆漆的墙壁光秃秃空荡荡,与正门对应的墙上开了三扇与原本神社同样的山型门,全都落了门栓,冲田拿熄灭的松枝轻易捅开一扇,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神社后方。 这是一个四方的院子,面积很小,大概二三十平方,像一个藻井,院子两边是两条灰沉的走廊,纸门隐匿在屋檐的阴影处,仿佛落着厚厚的灰。出本殿后门,对面是一排低矮的房屋,虽然修了勾瓦飞檐,但在头顶铁青色凸起岩石的压迫下,仍然像佝偻衰朽的老人一样可笑。 没有一丝的光,这里极灰极暗,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气息,仿佛自从造好以来就没人拜访过,房檐屋舍都在提灯的照亮下发出一种青光,好像蒙上一层火山灰般的铜锈。施歌伸手在眼前拨了拨,总觉得身周隔着一重厚厚的玻璃罩子,沉闷厚重的气氛压在庭院上空,仿佛连空气中都充满了饱和的PM2.5颗粒物,呼吸一口十分费劲。 ……等等。 呼吸? 施歌举高提灯,用手在附近中拨拉一下,立刻看到无数细小的粉尘在光线中盘旋飞舞。这里明明深入大山腹地,空气流通都成问题,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飘浮的灰尘? 目光戒备地移向旁边,施歌这才发现走廊里面的窗户门扉并非“仿佛”有灰,而是确实积着一层厚厚的灰,这些灰尘呈自然沉积态,最厚的地方几乎有半指,颜色和普通的飞灰没什么区别,触感十分细腻,像滑石粉,嗅上去倒没什么味道,施歌把鼻子凑上去一吸,立即腾起一阵烟雾,呛得她连连摆手,躲得远远的再不想碰。 “这什么鬼?” 原本以为进来会看到一座祭坛、四周刀剑林立插满血淋淋的人头或者一具怪尸、不一定有九条尾巴但一定和狐狸有几分相似,现在还没到尽头?施歌抬头看看已经完全覆压下去的石面,心想这庭院不是最后一间这房舍也是最后一间,对面的屋顶已经擦到岩石,如果里面再没有最后的答案,她就得考虑点儿怪力乱神的东西了。一路走来,抛在脑后的疑团太多太多,乱军之中直取上将首级固然高效快速,可一旦疏漏了重要的细节,很可能把自己逼迫进致命的死角里不得翻身。 施歌胡思乱想的当口,冲田已经撬开了一扇屋子的门,这些走廊跟屋子的布局很像道场的宿舍,一间挨着一间,冲田的动作激起了无数四下翻飞的尘土,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在旁边的窗榧上敲了敲,道:“里面是封死的。” 窗纸里面钉着一层木板,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窗户别无二致,其实是不能打开的。这就让人疑惑,山洞里的房舍不需要窗子,这里应该是仿照镇外神社蓝本修建的样式,但修都修了,干嘛还要封起来? 两人分别靠在门两端,冲田做了个手势,“唰”地把纸门拉开,顿时一大片烟雾从门洞里爆出来,灰尘飘飘洒洒,弥漫蒸腾,几不可视物,施歌缩着脑袋,感觉像淋了一场雾霾雨。神社依旧静悄悄的,冷清得施歌以为所有人都死了,冲田挑着油灯伸进屋子里一照,光线在灰蒙蒙的布景下映出的情形令两人同时言语不能。 屋内是密封的,油灯只能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凭籍暗淡的光线能看到沿屋子的四壁摆放着许多木架子,有点像住了很多人的寝室。每个木架子大概有两米宽,分四五层,每层高三四十公分,上面黑糊糊的摆着什么,施歌起初以为是用来存放物资的仓库,但看了几眼后她发现,那是人。 死人。 一个个长条形的黑影摆放在木架子上,脚窄头宽,起伏不平,分明是人的形状,有的身上还垂下几块破布片,灯光从上面闪过,堆叠的木架深处影影绰绰,仿佛中世纪欧洲地下墓xue里排列的尸体。施歌几乎看傻了眼,提灯无意间往旁边一扫,正照到脸前一颗枯干碎裂的人头,脱落的毛发距离她的鼻尖只有两寸,吓得施歌猛地捂住嘴,几乎惊叫出声。 ……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山里,形造诡异的神社密室,居然藏着这么多死人?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死在这儿?他们是怎么死的? 一种反胃的感觉沿喉管往上涌,施歌用衣服捂紧口鼻,打亮提灯走进屋子,屋里的灰尘格外浓重,架子,地面,扶手的凹痕,甚至尸体本身,全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脚踏进去,灰尘立刻弥漫到腰部。远看两个人仿佛穿行在布满白色汽化干冰的舞台,加上阴森的背景,真是分外滑稽。 架子上的尸体摆放得整整齐齐,施歌粗略一数,约莫有八十多具,这些尸体一看就停放在这里很久了,干枯失水到极限,整个形状几乎就剩下一把柴火样的骨头;尸体上落着厚厚的灰,腐蚀得一塌糊涂看不清细节情况,施歌还没有那个胆量擦净灰尘仔细观察,只草草看了一遍,便拉着冲田快步跑到屋外。 外面的神社依旧幽森,乌沉的屋檐和岩石一起泛着青色,阴冷的气息侵袭着每个毛孔,但施歌仍然长长出了口气。密密麻麻的干尸实在太压抑了,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施歌以前从未亲眼见到类似的场景,这一下脑子直接宕机蓝屏,正混浆浆地发呆不知道做什么好,忽然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回头,冲田正似笑非笑地看她。见施歌呆若木鸡的样子,他微微抬起手腕,上面牢牢抓着五根指头。 “……!!” 施歌猛地缩回手,脑子瞬间清醒,冲田被她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愕然地看着施歌。灯火是奢侈品,永远只能照亮小小一团,两人绝大部分时候都湮没在黑暗中,只能靠肢体和气息辨别对方的感情。油灯映亮他的半边脸,沿下巴勾勒出轮廓的弧线,柔软的刘海阴影下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的红,格外的真诚仿佛蕴含着潮汐和微风。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眼前的情况足够麻烦不容许他再折腾其他的事,冲田的表情异常柔和,简直像在三叶身边乖巧的样子,那双猩红的眸子少见地没了乖僻和戾气,宛如葱郁的森林边偶尔与人相遇的鹿的眼睛,温柔且明亮。 施歌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发烧。她急忙转身,强硬地压低声音,说:“那些人……是祭祀的贡品?” “……是我就不会这么说。”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