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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另外几人把看着值几个钱的东西全捡了,成暃腰上的荷包玉佩也给摘了,牵上马,呼啸离去。官道之上,重归寂静,到了下午,乌云蔽日,几个闷雷之后,阵雨陡降,浇在成暃身上,方才将他浇醒。成暃左右四顾,一时茫然,踉跄起身,看着一地狼藉,喊了几声随行的名字,自然没人应。最后只得捆起几卷还完整的书,又捡了几件零星小物,朝着他觉得应该是朝京城的方向踉跄冒雨前行。雨越下越大,成暃依稀见沿路旷野中,有棵大树孤零零立着,便一脚深一脚浅地挣扎过去,突然一道雪亮闪电划破苍穹,轰隆一响,大树顿成焦炭!成暃呆立在雨中,心道,说我克木,确实是真的,才要去避雨,它就被雷劈了,是我害了它。但刚才闪电一晃,天地雪亮时,他依稀看见遥远处,似乎有处高地,上有房舍。他又调转身,朝那房舍走去。成暃几个随行一路狂逃,在一处土丘下寻个草堆扎了进去,战战兢兢缩了很久,不见强人追来,天上又降雷雨,终于昧不住良心,冒雨回去,只见一地残木破简,没有成暃的踪影,就商议说:“现若回府,员外定然饶不了我们,不如就把身上的钱财平分了,各自再寻出路。”又都跪在地上,向天拜了几拜,车夫领头祷祝道:“暃少爷暃少爷,你生来不凡,星宿护体,从来只有你克人,没有人克你。今日与几位大王狭路相逢,小人等自忖不及少爷,怕成你拖累,这才先行离去。不知少爷与那几位大王究竟鹿死谁手。若少爷仍在凡世,小人等无福侍奉,无颜再见,就此山长水远。若少爷已然成神,想来降临凡尘一遭,只为渡劫,如今定已位列仙班。凡尘碌碌前世,不在眼中,小人等与你,不过蝼蚁,不值当记挂,小人等逢初一十五,定会为少爷送上供养,愿少爷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早成大罗金仙。”话未落音,突然一道银蛇般闪电刺穿苍穹,跟着霹雳一声巨响,一个随从高呼一句:“不好,暃少爷显灵了!”一蹿而起,几个随从争先恐后连滚带爬仓皇奔命。雨越下越大,成暃眼前越来越模糊,全凭一股意念,一直往前走,那房舍终于渐渐近了,就在眼前,门破窗残,是一处废弃的土地庙。成暃一头扎进去,瘫坐在地,擦擦脸上的水,左右四顾。屋子当中一个土台,立着一尊泥像,全被灰尘盖掩了,门外树木摇曳,除却雨声,世间一片静寂,却也是成暃不曾见过的景象。成暃叹了口气,心道,如果不是眼下这么狼狈,就这样坐在破庙里,看这番风景,其实也很不错。不过若不是这般狼狈,又怎么会来到破庙,见得如此景象?总是人生一场历练罢了。这么想他又径直笑了,有种天宽地阔任凭它的敢情直充胸臆,拧拧衣襟上的水,突然听见门外扑喇喇一声响。成暃起身瞧了瞧,没看见什么,刚又要坐下,一扇破窗突然嘎吱一响,成暃再一转头,陡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第四章成暃吓了一跳,那人亦是个少年,一身白的刺眼的长袍,浑身湿淋淋的,肤色与袍子几乎同一个颜色,怀中还抱着一只水淋淋的鸡,朝成暃一笑,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便弯了起来,眼尾仍微微上挑:“在下行路间忽遇大雨,可否与兄台在此同避之?”成暃道:“在下亦不过权且在此避雨,与兄台一样,怎敢承此一问?快进来吧。”少年方才迈进门槛,抹抹脸上的水:“这雨真是好大。”在门内一尺处立定,一只胳膊挟着那只鸡,另一只胳膊伸开,身拧头甩,快速摇摆了几下,又把鸡换一只胳膊挟着,这只胳膊伸开,再度猛地摇摆几下,这才走到成暃面前。成暃看着稀罕,不由得问:“兄台方才是……”少年道:“抖雨。兄不曾如此做么?”成暃道:“不曾。”少年的眼光闪烁了几下,又道:“我方才抖得水点儿,没有甩在兄的身上吧。”口气小心翼翼的,似在试探。成暃连忙道:“没有。”少年才又笑了,他胳肢窝里挟着的鸡咕咕抖动了一下,成暃道:“这是兄台的小宠么,甚是可爱。”少年道:“不是,刚好肚子饿了,就猎了它,权做晚饭。”拎着那只鸡晃了晃,“只是瘦了点。待我料理了它,与兄一同享用。”成暃正要推辞,少年已噌地转到了神台后,成暃只听见那鸡咯嘎一声厉嘶,跟着扑棱棱几声,而后动静全无。过得一时,少年拎着一只去光了毛的死鸡转出来:“兄先替我拿着,待我再去寻点柴禾,烤了它。”成暃嗅到一股血腥气,蓦然瞄见少年的嘴角挂着些血痕,粘着一点绒毛,心中一惊,少年已将死鸡塞在他怀中,又转到神台后面去了。成暃抱着死鸡,暗暗想,这人来得古怪,明明一直没看见人,突然他就出现在门口。笔记中所说鬼怪山魅,恐怕并非杜撰……他打了个冷战,再低头看看那只鸡,脖子上一个口子,不像刀割,倒像被什么撕咬……成暃不敢深想,少年又从神台后走了出来,将一捆木柴丢在地上,再从柴堆里抽出一根细长铁棍,串起死鸡,拿两个架子架在火上。成暃心道,柴就罢了,这根铁棍和两个木架,应该是家里才会备有,怎么能随便找到?少年又道:“地上这么肮脏,兄台怎好直接坐着?”往神台后一转,又拎出两个干干净净的蒲团,递给成暃一个。成暃再想,这人挺好的,到眼下为止都没有害我的意思,何必管他是什么呢?即便他是妖,反正我亦不算个寻常的人,自己一身毛,凭什么嫌人家是妖怪?就道谢接过蒲团,与少年一起对坐烤火,将书册打开晾晒。少年盯着成暃晾书,双眼一眨不眨:“兄台是读书人?”成暃道:“看过一些罢了,不敢当这三个字。”少年又道:“那你是哪家的?道?法?墨?纵横?”成暃道:“师从孔圣门下,习儒。”少年又笑了,双眼在火光映照下亮闪闪的:“我亦读过一些书,不过都是道家的……”往成暃跟前挪了挪,“原来现下,习儒之人都穿这样的衣裳了。”抬手摸摸成暃的袖口,身上微光一闪,那件白袍子忽然变成了和成暃身上这件式样相同的长衫,连袖口镶边花纹都相同,只是仍是白色。成暃一惊,勉强笑道:“兄台好法术。若我也会,出门便无需带那么多行李了。”少年道:“你们人身上没有毛皮,得穿衣服。我觉得好看,就变出来。其实只是我身上的毛皮化出的幻象,不像你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