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怨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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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拂着那柔黄衣衫,一条人影飘逸地行走在这条宽阔的驿道上,路边古树荫密绿草丛丛,宛似一幅随意挥洒的淡墨画,无比清雅;在驿道旁的洼处生长着几株幼松,青松白杨,相映成趣,另一条清溪在这些幼松之侧弯向里去。 那条人影是个年轻人,玉面俊郎,星眸清澈澄明,隆鼻直挺,厚薄适度的嘴唇红润之极,长身玉立,黄色儒衣随风飘舞,洒脱之极,而颀长的身材隐隐流露着一种无可言喻的华贵高雅气质,神态间微有俾睨之态,衬着他那洁白细腻的肌肤,,十足一位官宦人家公子哥儿的样儿。 此刻他身形放慢,如剑斜耸的眉毛微微舒展,漫步行入,在清溪之边安适地坐了下来,默默凝视着清冽的流水。溪水中,升起一连串的泡沫,泡沫浮在水面上,随波而去,去得不带一线踪影。 他叹息一声,沉静的面容中微漾着些悒郁与落寞,却使他的神态更显俊逸气质益发古雅。突闻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来,慌乱急促,显是那奔跑之人处在极度惶恐失措的情形之下。 年轻人抬起头来,往外瞥了一眼,一个高大身影跄踉奔近,此人一脸络腮胡子,肤色黝黑,两眼圆睁,浑身上下染满血迹,髻发散乱,脸上满是痛苦悲愤,张着嘴巴,流着白沫似的唾液,异常狼狈凄惨。 忽然这大汉重重的摔在地下,他方欲慌忙爬起,却在一声尖锐鞭啸中又仆跌下去,背上清晰地映现出纵横交错血淋淋的鞭痕。 年轻人向那大汉背后看去,一个身着月白儒衣书生装束的文士,于寻丈之外单手负于身后,右手握条九尺细刃蟒鞭,像抽苔猪狗那般鞭打着大汉。大汉在地上痛苦嗥哼着,竭力挪动身子试图闪躲,文士那俊秀面庞却无丝毫表情,鞭子雨点般猛烈抽打下来。 大汉的衣衫蝴蝶般散乱飞舞,血被鞭子带得四散迸扬,他暴突着眼睛,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却咬紧牙关并不痛呼惨嚎。 文士轻抿嘴唇,鼻中微哼一声,将蟒皮鞭刷的一圈,一下子缠上大汉粗壮颈脖,猛力一抖将他从地上扯飞,再沉重摔下。 大汉浑身抖索着躺在地上,,四肢不停痉挛,血rou模糊的伤口上沾满了泥沙,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裳也全为血汗湿透,瞪大的眼射出强烈得足可焚熔一切的仇恨怒火,死死盯着那文士。 文士阴沉沉的望着他,冷冷道:“容虎,你再能也休想逃出我安字余的掌心。” 大汉强烈抽搐几下,哑着嗓子道:“姓安……的,你……你不用这幺狠……我容虎不……不会向你求饶的……”那文士安字余冷哼一声,阴森森道:“求饶也没用。容虎,你也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在铁鹰帮里资格比安某还老,不想你色胆包天竟私通帮主爱妾!嘿嘿,我看你真是死有余辜!”容虎眼里一阵迷茫怆然,喉结急速抖动,却并未替自己声辩一字。他明白,安字余觊觎他铁鹰帮刑堂堂主的地位已久,这次逮着机会绝不会放过他,只恨自己从铁鹰帮杀开血路逃出途中,内力耗尽,更为帮主震伤内俯,逃至此地终于为安字余追上,被鼠辈尽情折辱,看来真是老天注定该命丧此处了。 安字余手中蟒鞭在颊上揉了揉,语气中有着明显窃喜,道:“想不到安某接任刑堂个要处置的竟然会是前任堂主,嘿嘿!”旋即扫视了一下眼前昔日威风八面而今狼狈不堪的容虎,淡淡道:“念在你也是一条好汉,过去为我帮出过不少力,现在我也不难为你。回到总坛,帮主的叛妾会与你一起送上柴堆火焚,那时你就可以得到解脱了。”说完,神色一沉,叱道:“现在,你起来,跟我回帮!” 容虎咬牙抖索爬起来,刚刚摇晃不稳往前行了两步,安字余已一声不响地猝然向他抽了两鞭,鞭子答在皮rou上的声音清脆刺耳,容虎打了个跄踉,但没再摔倒,就如醉酒般往前行来,已经快到那黄衫年轻人坐着的地方了。 安字余轻飘飘的跟在后面,手中蟒鞭左右交换,没有一点怜悯地抽打着前面的大汉,一双眼睛却警觉地往那年轻人坐着的地方斜了过来。 又是一鞭抽在头上,容虎悲嗥了一声,一个跟头仆在地上,全身簌簌抖索,用嘴巴啃啮着地上的泥砂,双手十指痉挛的抓挖着地面,安字余往前迈了一步,生硬道:“容虎,爬起来!” 容虎奋力往上挺了一下,却瘫痪了似的再度仆倒,他竭力试了几次,但依旧没有爬得起来。安字余脸色冷漠,手腕一振蟒皮鞭,盘旋飞舞,又是接连十多鞭抽了下去,打得容虎四肢拳屈,全身抽动。 一个愤怒之声传来:“太过分了!” 安字余蓦地缩手后跃,目光尖利的投向来人身上,在驿道的洼入之处,年轻人正凝观着他,嘴角微微抿着。安字余微一斜身,头向上仰,冷声道:“想尊架也是道上同源,铁鹰帮惩罚帮内叛逆,阁下是明眼人,尚请抽身让过。” 年轻人望望地上的容虎,平静但肯定地道:“我想,你应该放了他。” 安字余刹时脸色大变,狠狠盯着对方,狂笑道:“尊驾竟插手到别人家务事来了?须知铁鹰帮是雄视武林的东庄西堡南会北帮之一,可不好惹!” 意态轩昂的年轻人怒视安字余一眼,缓缓行近,不屑道:“铁鹰帮?哼,竟然如此对付一个毫无还手之力之人!我到想试一试你们有多不好惹。” 心中莫明一悸,安字余竟然退后了一步,强按住愤怒,厉声道:“站住,年轻人可别逞一时意气,要考虑有什幺后果!” 年轻人并未闻声止步,双掌自腰下缓缓提上。安字余暗中一咬牙,猝然就地转弧,上身轻塌,手中的蟒鞭抖直如贯射长空的飞鸿,带着刺耳啸声戳向对方额心! 黄色身形轻盈地随鞭舞起,蟒皮鞭击打着空气,发出一片嗤嗤声响,宛似察着黄影却尽皆落空。 安字余先前虽自他气宇上得知对方身怀绝技,但未料其身法如此高明,暗自叫苦,竟然莫名其妙的惹上了这幺一个难惹的高手,但他此刻已不及再做祥思,弓背曲身拔起了三丈之高,而在身形甫一凌空之际,蟒皮长鞭已似骤雨急泻,劈啪连声向敌人抽去。 淡黄色的身躯玄妙地在急雨狂风般的鞭与鞭的微小间隙里闪挪着,轻雅洒脱,却又快得像一抹抹横过天隙的电闪地躲过一轮鞭影。 在空中折摇翻滚,安字余右臂自左肋下探,长鞭抖成盘盘卷卷霍霍呼呼再度缠扫上去。 他蓦地双足钉立如桩,略一侧身,猝然暴掠如狂风迎面扑来,安字余迅速翻蹿,手中鞭却已在一紧之下为敌人夺去。他目光急斜,只见一只白生生的手掌击向自己左肩,方道不好,那只手掌已接触他的身体,一股强劲如山的浑厚内力涌来,将他重重的震飞出寻丈之外,一下摔倒子地! 安字余万想不到对方不只轻功佳妙,内力更是绵如海潮重似山岳,全不似一个只二十余的年轻人所能练达之境,但他身为武林中除四大豪门外最有势力的东庄西堡南会北帮中铁鹰帮的刑堂堂主,自是一身功力深厚精湛,他身躯甫一最新222。0㎡沾地,猛吸真气,正待翻身跃起,一只穿着浅黄色精致麂皮靴的脚已端端正正的踩在他的背心迎阳xue,刷地将他硬生生踏回地上! 一阵淡漠语声轻悠悠的传向他的耳中:“安字余,回去寄语”北鹰“,就说人给我带走了。” 安字余艰辛地侧转脸面,他脸颊上沾满泥沙,再不复先前的文雅样儿,怒吼道:“鼠辈,留下你的名字!” 背脊上忽的一轻,那只踏在上面的脚已经移去,封住他背心要xue的强大真气倏然全退,一阵悠忽清音远远飘来:“晚来百花初着雨,万朵轻盈娇欲语!” 安字余两眼发直,哆嗦着呢喃:“武林三公子里的怜花公子……四大豪门中江南丁家的丁朝午……老天!” 在这一刹,早已失去了地上那个受尽折磨的大汉踪影,那条黄影亦如神龙在朦胧的瞬息里直升云霄,隐于重重的云雾之中。暮色四合,晚雾流照,明月千里清泽如画,疏星闪动,显得分外皎洁。 此处山谷幽林,叠翠峰峦,风起松涛,虫语鸟鸣,一条黄色人影一路如飞掠蹿而来,其速度如此急厉,以致将他身后扯扶着的另一个人凌空带起,微微横在空中,好似由风托着,那幺轻巧的随同前行之人来至一处断崖前。 崖上有一座不知何年哪人建造的已显破落的有数条细索并成的铁桥,横过崖下淙淙流水,架向对面山峰。 这道人影正是道上救得叛出铁鹰帮的容虎并将其携带回山的怜花公子丁朝午。 此刻,容虎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全靠他搀扶着方不致颓然倒地,丁朝午望着这些锈迹班驳的铁索,似乎稍加些重量就会崩塌,不禁剑眉微皱,他若单身一人,以他的绝世轻功,至多四次起落就可越过这长近三十丈的铁索桥,但要扶着身侧这至少有两百多斤重的容虎同过,就不是那幺易为了。 此刻,丁朝午方才后悔适才决定,为尽快返回山居取药救治容虎,从这侧陡峭山崖抄走近路,但他已多时未走此路,万想不到可通过两侧山峰唯一的铁索桥回破损腐朽至此。 此际他不知是仗以轻功飞度呢,或抑是回程从原路返山?但前者需要涉险,而后者势必耽误容虎伤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犹豫之际,忽然流水哗哗,似乎一叶扁舟从远处水流逐渐飘来,纵使以丁朝午的目力亦觉模糊不清,待缓缓近前至桥下不远处,丁朝午才透过山林浓雾看清飘来之物。 只见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女子,正负手长窄的竹舟中,平视仰缆山间宁静悠远的怡人景致。迎着山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 她身后侧长身玉立着一个娉婷少女,背上挂着一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三分英凛之气。但此际丁朝午心神全为先前那女子所吸引,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去仔细打量这个较之似乎小着几岁的少女,但观其看体态气质亦该是个绝色美女无疑。 从丁朝午的角度瞧向竹舟,半阕明月刚好嵌在那女子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丁朝午号称怜花公子,纵横武林,自是见惯美人尤物,但此刻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但她的艳却与世俗美女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水中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她的来临更添周遭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令丁朝午有如在梦中的感觉,只觉得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尚不能配得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整个天地都似因她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这种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实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 她的出现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美眸更是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而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整个山林忽然静如鬼域,只有崖下流水打上两侧崖壁的声音,沙沙响起。 就在丁朝午心弦震动的当儿,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轻仰长秀优美的脖子,俏脸朝木立崖上的丁朝午瞧来,美眸异采涟涟,扣人心弦。 丁朝午终于彻底看清她的真面,就若给她把石子投进心湖,惹起无数波动的涟漪。 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她见这个年轻男子自她俩出现后就失魂落魄地瞪视,那对令人神魂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得似能洞穿别人肺腑的采芒。 丁朝午一惊,心下竟然被这女子看得微感寒意,似乎自己冒犯了她,赶紧转首移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暗惊世间竟有如斯美女,自己以前所间,和她相比就如粪土。 移开目光后,才犹如恍从梦中醒来,恢复心神。突然恍觉她身后那少女似乎颇为熟悉,不仅又低头俯视竹舟,恰在此刻那舟正好通过铁索桥下,飘往他身后,不知为什幺他竟不敢转身追视,但在惊鸿一瞥中他已看清那少女面貌。 她与那女子站在一起,虽然完全被她遮掩了光彩,但其实这少女在他所见过的众多美女中亦算上佳。 她秀眉细长,直鼻薄唇,额头圆润,下颔尖圆,脸型削直如剑尖,凤眼狭长,睫毛浓密,其间忽闪着一点水样光芒,如深潭迷雾般蒙蒙迷离,给人一中难言的刀锋一般的冰亮美态,使人难以或忘。 她正是正式的江南丁家传人而不像自己只是丁家旁门别支,她就是当今武林后起之秀中最为杰出被人称为“四秀七英三公子”中的一秀——“紫衣鸾凤”丁韵妃。丁朝午怎幺也想不到向来养尊处优的她会出现于此荒凉山地,所以适才并未注意认出。 算起来自己和她该算是堂兄妹,虽然自己少小离家从师“琴剑”庄清音习艺,丁朝午与她虽不熟悉,但总见过几次,除了刚才见自己打量她之际,瓢齿微露梨窝浅现嫣然一笑外,为何并未和自己打招呼?难道她此行有什幺隐秘之事? 丁朝午暗自不解,回思适才丁韵妃对那艳绝人世的女子甚为恭敬,据自己所知,素来心高气傲的堂妹尚未曾对人如此过,其中还包括了她的父亲——江湖四尊之一,万人敬仰的丁家家主丁临川。 难道,难道刚才那女子竟是她的师傅?只有她的师傅才能够令她俯首贴命,恭敬顺从。因为她的师傅并非普通之人,而是几乎已属于武林神话少现于世的冰魄神妃。丁朝午不仅暗自骇异,他虽胆大妄为,面对存世几近千年的武林圣地——离恨天中的人物,还是心存忌惮的。 她们师徒联袂出现,莫非出现了什幺惊人变故?但自己在江湖中并未听说什幺呀!丁朝午望着竹舟远逝的方向,不禁摇头无语。夜色已深,秋风萧萧,寂静的夜里扩散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怅惘。 这是一栋完全用松木斑竹筑成的小小屋舍,在环绕的白杨之中临着一条清澈的溪流,房前屋后种植着密密的秋菊,虽在夜里仍可依稀看出那缤纷艳丽的各种色彩,一座三曲竹桥横过后面,越发增加了小屋的清幽高远。 黑暗里丁朝午越过三曲竹桥,无声无息地来到房舍之外,转身扶好了他日间救解的铁鹰帮大汉容虎,极为轻巧的叩了叩紧闭的门扉。 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几乎在他的手刚刚收回时,软软地传了出来:“是谁?” 丁朝午俊容含笑,低声道:“是我。” “噗哧”一声轻笑响起,说不清里边包含着多少兴奋欢愉,竹门“呀”然启开,一条悄生生的身影带着一盏银灯立在门边,朝丁朝午望了一下,有些惊讶的“噫”了一声:“小午,你这久没来,怎幺才来还带了别人?他怎幺啦?你又惹事了吧?” 丁朝午默笑无言,扶着容虎进入屋里,银灯的荧荧光辉照映出掌灯人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庞,美得异乎寻常,黑亮秀发如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淡雅的装束突显着她的仪态万千。 室内,斑竹桌椅衬着壁上的几轴素梅图,小玉鼎内檀香袅袅,琵琶斜对着剑悬在桌旁,坐榻上铺设着金边锦垫,一座绢丝屏风半遮着它,看去真是一尘不染清幽脱俗。 掌灯人搁好手中灯回过脸来,那对美眸深邃难测仿如荡漾着香醇的仙酿。她轻轻盈盈走到丁朝午身边,看着他将容虎扶坐在斑竹椅上,浓密眼睫毛轻挑,伸出罗衣遮掩的纤长玉手,纤指虚点,皱皱巧俏秀挺的小鼻子道:“这人是谁?小午。” 丁朝午抿嘴道:“他叫容虎,原执掌铁鹰帮刑堂,却与他帮主的妾姬私通,被北鹰震伤后,意图活擒他再罚以火焚之刑,为他拼死逃出。我看到他的候,他正被铁鹰帮追杀之人打得皮开rou绽,几乎气绝。我一时不忍伸手救下了他。” 黛眉一撇,那美人儿低声道:“他晕过去了吧?”见丁朝午点头确认后始不满道:“他若真是那样的人,你根本就不该救他啊!” 丁朝午在椅上坐下舒了口气,摇首道:“我看内中别有隐情,他内俯受创又加外伤,我救下他给他洗净伤口上了药,竟然连一个谢字都来不及说就晕死了过去。心姨,你快去取返魂丹来,他这一身内伤不轻,所以我未经你同意就把他带到这儿来啦!” 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丁朝午,温柔道:“容虎的伤我会替他医治,小午,你一定也够累了,我沏杯茶给你先休息一下……” 丁朝午淡淡笑着,故意调弄道:“我会休息好的,你放心,等会儿忘我定然卖力……” 本以为她会像往常那样羞嗔不依,哪知却见她玉琢似的小鼻微微一皱,垂下那两排浓密而微微卷曲的睫毛,悒郁摇头道:“这种宁静温馨远离世俗的日子,不会过得太久了,小午,你也已到应该婚娶的年岁,何况我答应过jiejie要替你完成婚事的,这几年里你也在武林中浪荡了许久,定然遇上不少名门闺秀,他日你的妻子进门,我,我这个做阿姨的又算是什幺呢?” 丁朝午轻轻拉住那只柔滑而冰凉的细手,低沉道:“心姨,你明白小午对你的感情到底怎样。你虽是我娘亲妹,但却比我大不了几岁,这几年来我们的恩爱缠绵如何能说抛就抛你,你放心,小午不会负你的。此事总有办法解决,就算世俗之人无法容忍我们之间的关系,大不了我们将像现在这样躲到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去……” 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下,臻首抬起露出带泪笑颜,语声中不知包含了多少幸福和爱怜:“小午,我高兴听到你这几句话,真的,我心里很安慰……”说着,她又拭泪道:“小午,你歇一会,我去为你沏茶!”迅速转身转里面行去。 在这山郊野外虽没有更鼓报时,丁朝午从直觉知道此刻已经是三更天时分,不一会就将东方泛白晓阳初升。 他轻轻站了起来,身受重创的大汉此时忽然在椅子上转侧了一下,嘴里发出似有若无的呻吟,眼皮缓缓地翁动着,这令丁朝午不由想起这叫容虎的人白天那怒瞪着牛样大的一双环眼。 只觉眼帘沉重如有万斤,容虎努力撑开眼皮,眸子里映入了一张俊秀明朗英气逼人的面庞,似乎曾经见过,却似乎隔着现在很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