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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交情,并不至于好到能谈天论地。钟文琪还在那讲着:“像是去今天这样的场合——都吵了好几次!他不要我喝酒,但是他自己去不喝吗?最不可理喻是他疑心病,以为我常常出去应酬,是为了跟什么人见面方便,把我看成一个什么样子了!我的辛苦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他竟也不能理解——怎么能那样子想?”我可想,因为他母亲就是这个样子。也是太好明白。而讲了半天,看我一直不搭腔,钟文琪终于阖住嘴。过一下子,她从皮包翻出烟,径自打火点起来。那香烟的气味很冲,闻着不很好,我便将两面的窗都打开。她彷佛望来一眼,但是沉默。后面的一路,都不曾再听她开口。酒会就在新的艺文中心大厅举行。这里的地板墙面都用了浅色大理石,灯一照,便光闪闪的犹如镶嵌了晶钻,映出一片的声色缤纷。杯斛交错中,各方男女在这里谈天说地,笑意彷佛蒙住一层薄纱。是影影绰绰,又再没有比此刻更真实了。我跟钟文琪一起向谢老板问候,在过后,我并不管她去向。她反正已很适应在这样的场合周旋。我跟几个人聊着两句,忽望见一个熟悉的美丽身影。是很久不见到的林珞苇。她穿一席连身裸背的白色晚宴服,夹在几个太太之间,分外受注意。我只注意了这一下子,很快转开。刚好一个空档去拿酒,彷佛有默契,她走过来,看到我似乎不惊讶。可能在更早就已经看见到我。林珞苇对我微微一笑,道:“你好,很久不见了。”我笑了笑,把手中的酒先递给她,才又端了一杯。我道:“真稀奇,很少要在这样的场合看见妳。”林珞苇笑道:“今天我是来当陪客。”就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两个在谈话的男人,“高的那个,Andrew,我的男朋友,在立生做事。可能你知道他。”我点点头。那一位Andrew陈,从国外回来的,半年前才进去立生,是黄董事长太太那边的亲戚。这并不是半年前我在欧华酒店的大厅看见过的人。我道:“我知道他是谁。”想想,又补一句:“他看起来不错,你们很合适。”林珞苇微笑,抿一口酒。她淡淡地讲:“其实我跟他年龄差了两岁,他比我小,不过他家里并不介意这一点。假如没有别的意外,我可能要和他结婚吧。”我便笑道:“那要先恭喜妳了。”林珞苇呵呵一笑,道:“谢谢。”又彷佛才想起来,随口地问:“对了,你跟宽宜近来还见面吗?”我一顿,微笑着答:“见面当然是能见到面的。”林珞苇彷佛平常地道:“这一阵子都不见到关于他的绯闻,实在难得了。之前,他拒绝我,因为一直有一位对象——我没什么意思,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也很好奇。”我佯作平常,讲:“哦,这个我不很清楚——不过,你们几个同学定期不是都有一个聚会,或者趁机问他。”林珞苇笑了,道:“讲起这个——宽宜他好几次都不出现了。就连上回Fred从英国特地飞过来,本来讲好大家都到,临时又不见他。”我怔了一下,嘴里说:“或许……他有什么推不开的事。”林珞苇还微笑着,“或许吧,又或许——友情比起爱情,爱情总要重要一些。”我未搭腔。便都不说话了,只在喝着手里的酒。不过,谈到了Fred,我不禁记起之前的一件事。那次跟我谈话后不久,Frde便被调职回英国了。他见不到赵宽宜,必定很失望。或者更听说了什么,才要特意来一趟。我没有和林珞苇多讲下去。她的男朋友走过来。对方也知道我是谁,很热情似的向我伸手来握一握,先是客套,逐渐高谈阔论。我笑着听,偶尔搭腔。从头到尾,林珞苇并不曾开口。她站在她的男朋友的左侧后一些,一手挽皮包,一手端着酒。始终挂住的微笑彷佛不为了此刻的话题,好像在遥想着什么。她的目光也不流连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可也不像在看着场内的谁。因一些缘故,我依稀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不论她跟谁交往,或者以后结婚,随时随地都要这么地想起来。因曾经差点就能够得到。在她面前,我当然不用感到不过意。可是有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使我看着她的神气,心中却要惘惘起来。夜幕渐深,酒会方散了。我才见到钟文琪,她喝得脸红通通的,好在不醉。不过一路上,她喳喳呼呼个不停,把听来的哪家太太小姐的秘辛一径地说给我知道。我并不答腔,只管将她送了回去。看她稳稳地走进公寓大门,我开动车子,从后照镜看到一辆车子好像要停过来。我别过眼,加快速度开远了。接近圣诞节的那一周末,赵小姐在家里办聚会。每年这时候,她一向会请客。她和赵宽宜关系近来好很多,两人吃饭并不限于哪个时候,不过总是她主动打电话。这次,她当然问了赵宽宜去。也有问了我。我总是会去的。我向来认为她请客不过为了要热闹。有一次,不知和赵宽宜谈到什么,他说:“我mama的生日其实在这个月的二十五号。”大概看我意外,那时他又讲:“外公也是十二月生日,好久前两人都一起办,她不很喜欢,以后就不一起办了,谁问都说不清楚,也不用这个名义办。”我想了想,倒可以理解。赵小姐的父亲不是一般的父亲,两人一起办生日会,都是寿星,可情形是两样。以她的脾气,该当主角的日子又怎么要作配角。我便说笑:“我现在知道了,岂不要另外准备生日礼物?”赵宽宜当时并不搭腔。之后,话带开了,我也忘记。到今天出门,他开车,在后座放了一只纸袋,上面有PIAGET的烫金字。察觉我注意到了,他淡道:“要给我mama的。”我怔怔地点头。可突然记起了去年的今天。赵宽宜很晚才到了,手上也提着纸袋。那时天色暗,我看不很清楚,可似乎就是这样子的。想想,我不禁问:“你去年也送了一样品牌的表是不是?”赵宽宜似不经心地应了声。我并不多问下去。可想起,往年聚会一过,在赵小姐那里总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