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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我一手揽到赵宽宜的脖子,一面吻他的唇,一面扯开我身上浴袍的系带。他则把手搂在我的腰间,带着我躺上床。嵌在壁面的光投向天花板上又照下来,一室昏黄,气氛在蒸腾。我将赵宽宜按在身下,俯视他的面庞,望他的目光,那里有情欲的火苗,窜进了我的心口,整个人要从里到外烫成了一片黏糊。我不作声,赵宽宜亦是。此种情景,最合用身体语言。身体总比心实诚。他把我勾下身,又接吻。他的舌头探到我的嘴里去勾我的舌头。他的手一面在我身体游动,热的是他的气息,或我的气息,要逐渐分不清,是急迫,那么地湿热。在嘴唇,在胸口,在紧实的凝聚成优美线条的肚腹;要吻上百遍千次。还都不够。假如没有爱,性仍该快乐——我从来都信奉,也放纵,更乐意使另一方先快活。要单方面的进一步,才有双方配合。性的发生,总是两个人的事。我伏下脑袋,亲吻面前挺昂的性器。我伸出舌头,从根部舔上前端,一面去看赵宽宜情状。赵宽宜几缕头发盖在了额前,我不能分明他的眼神。他的喘息渐沉着。可他对自己的克制,还表现在性爱上,总也有一点冷静。我不免要怀疑自己,在这方面的手段是不是仍旧太少。我含住手里的性器。脑后即被一只手按住,力道微沉,我并不感到难受,嘴里更卖力。赵宽宜突然把我拉起来。他把我按躺在床上。我望向他,他的目光微阖,是低下身来跟我接吻。他一面来摸我的腿间,手指圈着我的性器抚慰。我不禁呻吟,可早有感觉,耐不了太久,就宣泄在他手里了。我再次被他拉起身。他看我一眼,我仍怔怔地,还没明白,就被压着趴在床上。他低伏在我身后,体温同样的高热。他吻着我的背,逐一向下,彷佛风拂过,轻得我要颤抖。我将脸埋到臂弯里,股间被探进了东西,是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地增加。我饱受折磨,要求解脱,又似觉得不太够。我恳求出声。赵宽宜并不说话,只略提起我的腰。他的手扳在我的腰胯,身体向下压了更低。他进到里面,我终于才满足。他的每一下都进到深处。我拱着背,口里肆意呻吟。我望向前,只见昏黄一片,片片都湿热。我的手用力掼住床单,床单皱起一圈又一圈的漩涡。我彷佛也被那漩涡绕了进去,在载浮载沉。又被翻过身,我自发分开两腿。赵宽宜掐住我一腿的膝弯,再挺进来。我哼着,把另一条腿缠到他腰后。他彷佛觉得碍事,扶了开又按住。他进入更深。我半撑起上身,一手把他揽近亲吻。舌头交缠之间,分不清谁的吐息;是一样热。一次又一次的,当以为将至终点,都不过才开始。最后一次,前头在赵宽宜的抚弄下,我又射一次精。过一下子,赵宽宜低哼着,也射了精。这时感觉好像在沙漠里看见了湖,终能舒口气,疲倦又满足。我已连呻吟的气力都要没有了。我一身的汗,犹在平息。他低着脸,气也在轻轻喘。我和他对到眼,都不说话。可心头在一突一突地跳,忽有奇异,彷佛什么正豁然开朗。可是太疲困了,什么也想不动。赵宽宜这时抽开了身。他坐在床的一侧,胸膛缓缓起伏。我慢慢沉出一口气,要忍不住闭眼。我翻过身,过一下,耳边彷佛听到赵宽宜低声说话。是听不清,也睁不动眼皮,他似乎在躺下来。同样湿热的温度贴过来,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我就这样地睡着了。我睁开眼时,卧室里外都安静。不再听到那喋喋地在报新闻的声音。不知是到停播时间,或者关掉了电视机。面前的窗没有拉上窗帘,外面的楼房好像罩了一层纱,望着灰蒙蒙的。天似乎快亮了,到晚一点,太阳升起,日光就要晒进来。要把窗帘拉起来才好,但我怎么都不想动。不久前的纵情狂欢,记忆犹新,我这时有心思,可迷茫。和赵宽宜之间,性事发生从不拖泥带水,我并不掩饰对他的情欲渴望,一直明明白白,况且,求欢何须多想。他当不曾矫作,可情欲于他,情总要少一些。我不禁翻过身,望在另一侧的赵宽宜。他的头发盖住了眼睛,侧着身,仍在睡着,被子只掖了一半,露出的手臂伏在枕边。我静静地看他。再看,还一样猜不懂他。可怎么也不能不爱。我望了一阵,生起一个念头来,就把手心盖在了他的一只手背。后来,我又一次地睡过去。早上醒时,外面正下雨。下得大,雨水大把地泼到窗面,景物全糊成一片。并不觉得冷,卧室里有暖气,简直要太热,我本想多在床上赖一阵子,但冒了汗,才慢吞吞起身去冲澡。那时是九点多钟,赵宽宜早起来了,更梳洗过换好衣。他在客厅,似乎在跟晚点要碰面的人通电话,当然说法文。我还在浴室里时,门铃响了,隐约听到对话,来的好像是酒店的人。到我套了浴袍出来,又安安静静。我一面系浴袍带子,走到了客厅。阳台前的圆桌上摆了一客早点及咖啡。赵宽宜对着坐在一张椅子,正翻报纸,似有察觉,望来了一眼。我微笑,坐到另一张椅子。我径自倒咖啡,一看面前那客早点,不禁问:“怎么只叫一客?”赵宽宜开口:“我不太饿,再十分多钟也要出门,接的车子在路上了。”停一停,忽一转口:“你跟朋友几点钟碰面?”我道:“是约十一点半钟,但晚到也不要紧。”赵宽宜略一点头,不作声了。我还看着他,他头发梳得整齐,穿一件中领的黑色针织衣,折成一面的报纸靠在他交迭起来的腿上,他一面读着,一面又端咖啡喝。他的姿态,他的神情,仍如昨日,那样清清冷冷。可说不上来,我总觉得有哪里两样了。大概有察觉,他目光一抬,望了来。我笑一笑,摇了摇头。应当是多想,人在异乡,撇开杂事,心境多少不太一样,好像看什么都新鲜,连讨厌的人都可能要觉得不讨厌。若要错觉也没什么,可错想就不能够了。赵宽宜倒不对我细究,他彷佛想起什么,问着我:“你那边结束后,还准备到什么地方吗?”我道:“随便走一走吧,那附近有几家书店,可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