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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您不是大能吗?对您来说,我们不都是蝼蚁吗,救个蝼蚁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姜元羲脸色白了白,连一直不愿意承认凡人是蝼蚁的事她都说出来了,就是怕师尊会觉得越华容不值一提。 “老夫出不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徒弟如此惊慌失措,亦是小徒弟如此低声下气放下身段哀求,不过是救个人的事,就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他也能救回来,对他来说举手之劳,但他做不了。 因为这片空间和他身下的大阵禁锢了他。 姜元羲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寒意从四周一缕一缕的窜入她身体,好像置身在寒冰之中,血液都凝固了。 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感,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师尊身上,她以为师尊这么厉害,一定会救得了越华容的。 当希望破灭之时,一阵阵钝痛从她心头传来,那个会笑意盈盈看着她的青衣郎君,那个因为她说喜欢吃糖醋松子鱼就笨拙的学了很久的青衣郎君,那个会揉着她的头,笑着与她说,‘不用怕,一切有我在呢’的人,死了。 他死了。 姜元羲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说她想参加女子科举,是他从中牵针引线;她说她想来丹阳县,是他劝说圣上丹阳县地处偏僻让她来受苦,从而让圣上答应。 一桩桩、一件件,他一直谨记着他对她的承诺,因为有他在,所以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但如今呢? 姜元羲白着脸,嘴唇哆嗦着,“是我害死了他。” 是她说服了他,是她送他进宫,是她让他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死的! “日后因你而死的人,还多着呢!” 这声冷冷的嗤笑,让姜元羲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黑衣老者。 “不是要逐鹿中原?那时候打起仗来,死的人更多,兴许下一个死的人里头,就有跟在你身上,对你唯命是从的小子呢。” 他说的是邵兕虎,姜元羲听明白了,脸色又白了几分,渗人的慌。 “怕自己身边的人会死?那你趁早放弃你的壮志,趁早放弃你的谋划,安安心心的待在这个小县城里,不是修了城墙吗?不是存粮充足吗?那就龟缩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个几十年好了。”黑衣老者又嘲笑道。 姜元羲木着脸,不说话。 黑衣老者差点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若是这小混蛋因此一蹶不振的话,他就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一个让她稍稍宽心的事。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黑衣老者闭着眼沉修,姜元羲一直僵硬着的身子微微动了动,黑衣老者睁开了眼。 姜元羲闭了闭眼,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她也不去抹,片刻之后再睁开,神色已经镇定沉稳,眸底深处也是一片波澜不惊。 她朝黑衣老者躬了躬身,“多谢师尊教诲。” 黑衣老者见她这样,才慢慢放下心来。 姜元羲收拾好情绪,带着一丝希望问道:“师尊,您有法子能让我看看他临死前经历的事吗?” 不过是个时光回溯的法术,简单的很,黑衣老者一挥手,一道光影凭空而出,里头正是越华容在陈雄内室寝殿伺候他宽衣的画面。 姜元羲看得很认真,她看到越华容干净利索的杀了陈雄,看着他冷静的收拾首尾,看着他不慌不忙的走出北阙殿,走出皇宫。 看着他在宫门口外功亏一篑,看着他想要极力逃脱却被长枪贯穿了身子。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都微微哆嗦起来。 她听到了他满是遗憾的说,“还以为能去找你了呢。” 她的心头又隐隐作痛。 她看着他从怀里掏出她送给他的印章,看着他亲了亲那枚印章,看着他临死前唯一的愿望—— “五娘,惟愿你一生安好,若有来世,我希望再见你时,我清清白白。” 猝不及防,她眸底早已经积聚的泪花就这样无声滑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无声无息的流着泪。 黑衣老者瞧见了,心头没有责怪,反而觉得甚好,小徒弟有良心总比狼心狗肺的好,想起他为何落到如此境地,黑衣老者就沉了脸。 光影没有消失,姜元羲看到越华容的尸体被禁卫粗鲁的拖了起来,她紧握拳头,看着他的尸体被禁卫拖着,拖到了北阙殿之后,犹如一块烂布一样被扔在地上,又红了眼。 他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不应该的。 君主被刺杀而死,这是大事,随侍太监见越华容被杀,不敢怠慢,又去禀告了皇后。 皇后匆匆而来,先是去内室寝殿看陈雄,姜元羲眼尖的看到皇后在确认了陈雄死得不能再死之后,皇后背对着众人的脸有一瞬间扭曲,她嘴角勾起一抹甚是欢愉的笑,恍惚一个恶鬼一样可怖。 等皇后转过头,脸上又是一片哀伤至极的神情,她甚至落了泪。 待她哭了一阵之后,禁卫才大着胆子问道:“娘娘,这杀死圣上的逆贼该如何处置?” 皇后低头看了越华容的尸体一眼,原本她一直恨着这个男人,恨他抢走了后宫的圣宠,对他从来都是厌恶至极的,这会儿倒不觉得他厌恶了,甚至还有些感激他,感激他杀了陈雄,为她三个儿子报了仇。 若是随侍太监没有叫破,禁卫没有追上人,皇后甚至不会追杀越华容。 但他不死都死了,皇后也没有多惋惜,此时闻言,只淡淡的道:“既然逆贼已经伏诛,就将他扔去乱葬岗吧。” 看到这里,姜元羲决定日后留皇后一个全尸,至于北梁皇室,都要为越华容陪葬。 禁卫和随侍太监都怔了,这种谋划君主的逆贼,不是应该挫骨扬灰的吗? 但皇后吩咐了,禁卫就领命行事,吩咐人将越华容的尸体拖去乱葬岗。 姜元羲看到越华容被人粗鲁的扔到了乱葬岗上,身上连一张席子都没有,拖着他尸体的两个禁卫原本扔了就想走,突然其中一个人眼尖的停住了脚步,返回去蹲在越华容尸体身边,使劲的扳着他握着的拳头。 另一个禁卫皱着眉催促他赶紧走,不要留在这种晦气的地方,那个蹲下来禁卫应了一声,“你再等等,这小子前头是圣上最得宠的人呢,死了还不肯放手的一定是个宝贝,等我拿了就走。” 那个皱着眉的禁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说得了,死人的东西你都不放过,小心人家晚上回来找你。” 那贪得无厌的禁卫闻言,猛地吐了一口口水,正好吐在越华容脸上,“呸!这小子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他活着我都能一只手弄死他,他死了我会怕?” 说罢又继续扳着越华容的拳头,还抱怨道:“怎么死了都握得这么紧,害我费这么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