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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源源不断地释放着令温灵隽微感舒适的凉意。他忽然想到了多恨山的第一晚,又疼又怕,又屈辱又难过,恨不得去死,可又怕自己真的就那么死了。他无法言喻发现那个人是他的骞哥哥之后的激荡心情,起初一瞬间是觉得荒诞、不可思议的,可是又一瞬间的转念,那些痛苦似乎都有了意义,黑暗、鲜血、粗暴都镀上了一层光辉,仿佛见知天意,那就是为了让他们重逢。这样想会让他好受一些。他早就习惯了这样转移对痛苦的在意。而此刻,他也咬牙忍痛着想,这不过是修行必经之路,是他十三四岁时便该经历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他想着jiejie御兽飞行的飒爽风姿,想着爹爹手底下弟子们每月一次的擂台比试,想着司空骞少年时那柄好看却沉重得他拿不动的剑。他几乎咬得牙发出嘎吱响声。司空骞在他耳边说:“小隽,别怕,别怕……”他想,他没有怕,一丁点儿也没有。须臾恍惚之后,疼痛又重了一个量级,体内有什么要撕裂他一样。恰在此时,司空骞抚慰地亲了亲他的后脖颈。温灵隽猛地一颤,终于忍不住,半哭半痛呼地呛出了一声咳嗽。他的眼里含着泪,眼前一片朦胧,没发现自己已经呛出了血来。司空骞下意识松开抓他手腕的那只手,抬起来想擦他被血染红的唇与下颏,温灵隽却猝然抓紧了司空骞的手,他的脸白得像纸一样,额上是密密麻麻的汗,嘴唇被咬破了,眼角通红,喊着:“司空骞,我疼。”他骤然又咳嗽起来,司空骞被他攥着,一边分心跟着灵气在他的心肺间转动,一边听着温灵隽咳着、断续着、带着哭腔不断地叫:“好疼啊。好疼啊,骞哥哥。”他沉默着,只觉得心都要被搅碎了。过了子时,那痛苦的抽泣与胡言乱语才归于沉寂。司空骞把近乎虚脱的温灵隽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净,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掖好被子。他探了探温灵隽的脉搏与呼吸,确认他还活着,尔后才长长松了口气,疲倦涌上来,他趴在床边,睡着了。睡得不太好,耳边好像还全是温灵隽的哭嚎。天刚微亮,他便醒了,温灵隽还在睡,他便起身,出了门。寻到厨房,洛生尘竟也在,煮了一大锅粥,几样小菜,正在装碗。司空骞注意到她装了两份,便问:“这医馆除了你还有别人?”洛生尘不甚在意地点头道:“嗯,”她抬头朝司空骞一笑,是昨日看到他给温灵隽喂药的那种笑容,“我阿姊。”司空骞也不客气,找了碗也给自己盛了份粥,随口问道:“她昨天怎么没出来帮忙?”洛生尘横了他一眼,“她也是病人。”司空骞顿了一下,低声道:“抱歉。”洛生尘一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转身端着粥和菜就走了。司空骞三两口划拉完一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锅盖盖上了,准备等温灵隽醒了,再把粥热热盛给他。没多久,洛生尘又返了回来,见锅里还剩了大半的粥,惊异道:“你吃了么?”“吃了。”“吃饱了吗?”司空骞想摇头,但开口却说:“留给他。”洛生尘扑哧一笑,“不必了,你赶紧吃了吧,给他要另做药膳呢。”司空骞这才又给自己添了一碗。他道:“辛苦你了。”一连两天都是如此。天刚蒙蒙亮,司空骞便醒了,去厨房一看,要么洛生尘已烧好了粥,正装碗,要么便是人已不在,留了粥给他们。等司空骞差不多吃完,她便掐算好了时间似的,过来替温灵隽做药膳,做好后,便由司空骞端回房里,慢慢喂给温灵隽吃。这两天司空骞也没见到洛生尘的阿姊,不过他倒不在意,大约是病得严重吧。他十分感激洛生尘,琢磨着打听打听她需要什么抑或爱什么,送些给她,报答一下。温灵隽恢复的速度奇快,有几分修行之人的顽强了。这两天的休养已足够他活蹦乱跳,不下雨的午后,还缠着司空骞教他练剑。司空骞少时练的剑法是父亲传授,虽剑术秘籍不在手边,但他都背在了心里。把文字默了一版给温灵隽,一边手把手教他,一边准备着今晚也把图默画一版给他。他在鹿郡给裘霜质的信前两日收到了回音,他又写了张小条告知自己目前所在,估计就这几天,他们就能找到此处。事实上,裘霜质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这晚,司空骞正默到篇三的图,洛生尘便敲门道:“有人找你。”来的是邰新火,神情仓皇,见到他像是见到了主心骨。司空骞眉微皱,问:“怎么了?”邰新火看了眼旁边的洛生尘,忍住那一声教主,只道:“……霜质不行了。我们落脚在嘉祥客栈……您,去看看吧。”司空骞放下笔,“霜质怎么了?洛大夫,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邰新火猛然摇头,“不行!”她哀求地看着司空骞,“……他说只见你,他有话跟你说。”洛生尘道:“你们去吧。你那个弟弟,我会帮你照看一二。”司空骞道:“多谢。”嘉祥客栈。邰新火带着司空骞上了楼,她推开`房门,让司空骞进去,自己却止步不前。司空骞疑惑地看着她,邰新火低声说:“他不愿意让我看到他……那样子。”裘霜质穿着宽大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对他们,低头站着。等邰新火关上门,他才缓慢转过身,抬起头,摘去兜帽。司空骞瞳孔微微一缩。裘霜质的半边脸颊鼓胀着,撑得他的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黑紫色的皮rou软塌黏腻,似乎腐烂了。他的额两边鼓着包,像是有什么要破体而出。脖颈上还有深紫色的细线,勾勒出复杂的图腾。前不久才见的清俊青年,竟变成了这样一个……怪物。司空骞这才发现裘霜质的身形也不对,过于臃肿肥大了。他上前一步,裘霜质便后退避开他一步,这样的异变不可能不痛苦,裘霜质说话的声音嘶哑虚弱,“大哥,枕头下有本册子,里头夹了数十封来往信件,你看一眼。”司空骞去拿,裘霜质便接着说:“如若我早一点知道你跟沈寄傲有交情,当日`你去了露浮山,我就应该把这些都给你看。但所幸还不算太晚。你问我们为什么烧沈府,那时被子桐哥打断了,现在我来说。大哥,五年前,在你之前,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顾游。”五年前,杀了锦胥之后,司空骞在衣上香背面的巷子里,遇见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正蹲在路边摊,想买一本天魔残卷。他心念一动,过去与少年搭话,问他为什么想要修炼天魔残卷。少年便是裘霜质。裘霜质有个哥哥,兄弟俩原本都是在衣上香干活,哥哥容貌出色,年纪又正好,所以便常常去陪客,后来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