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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跟着两人跪了下去。 瞧着眼前跪倒的一片人,一旁的小内侍从绸布包里取出了圣旨递给孙尚德,孙尚德接过后小心翼翼地抖开,用尖尖细细的嗓音念道:“门下:垂拱三十七年六月十九日,黄门侍郎臣孙尚德宣,凉氏不仁,兴兵雁门,忻州失陷。星夜闻之,朕心甚忧。兹以考绩,特授辅国大将军威衔讨西元帅、云麾将军宋修远兵马副元帅,引军十万,佐摄北王姜正诚,缓雁门之急。威震夷狄,以恰朕意。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臣宋修远接旨。”穆清还未清楚意识到圣旨上的内容,宋修远便已接过圣旨谢恩了。穆清又只得跟着谢恩起身。 “侯爷,这是另一半的兵符,收好咯。”孙尚德将包着虎符的锦囊递给宋修远,“咱家也不说旁的了,愿侯爷此去旗开得胜。此番事急从权,咱家急着回去复命,改日登门拜访。” “借公公吉言。夜深露重,臣送公公出去。”宋修远言辞谦逊,孙尚德很是受用,掂量着方才将军府管事不着痕迹递过来的钱袋子,笑眯眯地婉拒道:“拔营在即,想必侯爷还有诸多要事需准备,就不必管我这把老骨头了。” 送走孙尚德后,宋修远随即吩咐身边的管事宋铮将战马装备等一应事物备好,又命护卫林俨调集侯府内编入建章营的府兵,自己转身快步走向东苑。 穆清瞧着方才还静静候在中堂的小厮丫鬟们各自忙碌了起来,虽行色匆匆,却有条不紊,心下估摸着这般临危受命的场景,于武将家宅之中,应是司空见惯了的。 穆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想了想,亦跟着宋修远回了东苑。 因着了吉服,步量小,又时时提防自个儿再摔一跤,是以待穆清回到东苑时,宋修远已从书房拿了兵符,在正房内换衣裳。 宋修远看到穆清进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穆清见屋内也无丫鬟婢子,便上前顺手接过宋修远换下的公服:“我来。” 清脆利落的两个字。 宋修远看着穆清将手上的衣袍一一叠好,放于榻上。他从前总以为娇养在蜀国郡王府内的穆清公主自该是一番天真骄纵,娇蛮任性的性子,却不想如此安静柔顺,一时恍惚。 待换上玄甲,宋修远又从一旁的几案上取下佩剑,对着穆清似是想说些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句:“大军明日卯时拔营,我需于辰时一刻前赶到建章营点将,这便走了。你......早些歇息。”正欲从穆清身边走过之时,耳际又响起那脆生生的女声:“我送你出府。” 宋修远侧头回望着穆清,只见那对明媚的眸子若含秋水,眼底似还有一抹淡淡的殷切,便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镇威侯府前火光闪闪,微有窃窃人语与马蹄声,建章营编下的府兵早已集中于府门前,还有些同住在百宁坊内的低阶将官亦前来镇威侯府待命,穆清心中暗自算计,估摸着有百八十人。 因太尉府与镇威侯府毗邻,此时太尉柳柏安亦携了夫人陆氏站于众将士之前,为宋修远壮行。柳柏安官至正一品,却向来对晚辈宋修远多有照拂,见宋修远出了府门,递过一坛酒:“老规矩,饮下这烈酒,愿此行无往不利。” 宋修远神情肃穆,接过酒:“多谢老师。”遂仰头大喝一口,转交给府前众将士,待众人饮尽,沉声道:“众将听令,随我上马,前往建章营点兵行将,共御外敌。” 众将士闻言皆行军礼,齐声道:“末将得令。”宋修远同柳柏安夫妇辞过,提剑行至马前,忽而转身,望着府门前的穆清。 穆清头次瞧见将士宵征的情境,被眼前的景象所撼,心中动容。见宋修远向她望来,便收起心底的思绪,笑着对宋修远激励道:“无往不胜。”顿了顿,遂又提声道:“愿众将士此行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穆清同诸位妻小就在这京城,等着诸君凯旋归来。穆清亦替边境失陷百姓谢过诸君。”说罢,竟向面前众人俯身行礼。 亲眼瞧见公主向他们行礼,将士们皆有些愣神。此时不知何人大喊了一声:“得夫人令。”众人方才缓神,齐声回到:“得夫人令!” 宋修远拍着青骓的马脖子,看着眼前情境,对着穆清笑了。不及穆清再有何回应,便率众将纵马远去。 穆清看着宋修远驾马远去的背影,脑中尽是方才他的笑颜,心中不知是何情感。虽然与这个男人只不过一面之交,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平安。 此时不过月上中天的时辰,明星忽闪,陆夫人瞧着府门口的穆清公主,心中没来由的地想起当年雁门战事吃紧,也是同今日一般,大晚上的圣旨入府,不过半个时辰,老侯爷宋懋同世子宋修远便入军营了。彼时他们夫妇二人正于侯府内作客,便一同替宋氏父子壮行。只侯府郑夫人送着两个大活人出去,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一个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分明是个明媚的人物,此刻站在昏暗的灯影里,陆夫人竟觉得穆清传言中的娇媚瞧着都有些寡淡了。风流眉骨又如何?到了夏国后,不过是母国一颗的弃子。四年前的祸事去了老侯爷与郑夫人,如今整座侯府只剩下小侯爷了,若是宋修远此行同他父亲一般......不知到时这位穆清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 “夫人,时辰不早了,若是要沐浴歇息,吩咐婢子便可。”穆清回到东苑时,已有仆妇候于屋内,“婢子海棠,侯爷命婢子来伺候夫人。”穆清瞧她四十五六的年纪,身上衣着较先前见到的更精致些,且行事作风颇有些凌厉,估摸着是东院的管事,便点头回道:“劳烦姑姑,琐事交由我那两个丫头便可。” 穆清从蜀国带来的两个贴身丫头青衣青衿亦在屋内,海棠在侯府当差数十年,为人处世极是通透,见那两个丫头手脚利索,知无她的事了,便躬身朝穆清道:“婢子夜里歇在偏房,夫人若是有事,着人来唤婢子便可。” 想着今日经历的种种,现下好不容易能喘口儿气了,觉得自己崩了一日的弦有些松懈,穆清便任由两个丫头解发冠,除翟衣,可劲儿地折腾自己。待终于睡下,已是亥时末了。 然而终归有些认生,天不亮穆清便醒了。床幔外的龙凤喜烛早已燃尽,仰躺在床榻上瞧着头顶的朱红软稠片刻,穆清还是起身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海棠领着青衣青衿便进屋伺候穆清梳妆。 穆清不大喜欢样样琐事都要有丫头伺候着,无奈夏国的一切都太过陌生,只这衣裳,便与她往日所穿有很大的不同,无法,便只好由着海棠去了。 “夫人生得真好看。婢子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眉心点了这么楚楚的朱砂呢。” 穆清闻言轻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