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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确认:“我也二十七了。”“……”迟鹿看向窗外。这是重逢后的两人第一次这样坐在一起,表面看上去平静祥和,实际上,各怀鬼胎。景荟三期其实不远,但是池舒很久没回来,走了好几次岔路,迟鹿看不过去,只能亲自指路。可怜他一个病患,指路指得头都晕了。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迟鹿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指得一肚子暗火,池舒国外上学上傻了吗?!池舒只是有心事。一个很莫名其妙又极力想求证的心事。所以他一把拉住了迟鹿。“刚刚……”说出口的话艰涩异常,池舒觉得自己疯了,但是——“那个人……那个人是你男朋友?”迟鹿完全被搞懵了,皱着眉,难以理解:“谁?什么男朋友?”一副表情就出卖了迟鹿。池舒心下了然,松开手转头望了望窗外,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没事。”迟鹿从小就聪明。他到底什么意思?从下午无端被揍到现在,迟鹿都在压抑着,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压着什么。是被歧视,还是被羞辱?迟鹿心里很混乱,直到这个时候,心头骤起一股无名火。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池舒,几乎冷嘲热讽一般,迟鹿冷声刻薄,却面带笑容:“他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男朋友,怎么?你想知道?你不觉得恶心?还是想以此打我一顿?也对,你几年前就想打我了吧?不过我有没有男朋友,你管得着吗?你真的以为凭着那时候的关系,我们现在就能立马失忆,然后坐下来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告诉你,池舒,你做梦去吧!”迟鹿一开始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眯眯地挑衅,后来自己也觉得委屈,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控制不住,额头突突得疼,脸色发白。似乎是错觉,面前这人在听到“你管得着”那句时,目光有一瞬间尖锐到冷酷,毫不留情地直视迟鹿,一股狠劲,就要把他生吞活剥,拆骨入腹。迟鹿身子后偏,在那一眼里他紧张到咽口水。但也只是一瞬,池舒闭眼,任迟鹿继续说下去。迟鹿大口喘气,他眼睛都红了,转开目光就要下车。池舒又扣住他的手。甩。没甩开。再甩。依旧没甩开。几次三番,迟鹿都被气笑了,重新坐上位置:“池舒你是白痴吗?你怎么这么幼稚?”池舒没有回答,看着迟鹿的目光坦然到淡定,语气却有些低声下气:“对不起。”“不用。”迟鹿此刻又是一副大老爷们的洒脱样子,呵呵一笑,“你又不欠我什么,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我从来没想打你。”池舒困惑截道:“我怎么可能打你?”迟鹿没料到池舒会抓住这个急了,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会,瓮声瓮气地哦了一声。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圈子里左冲右撞,毫无出路。窗外飘起了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就连隔着一层车壁都能感受得到那股寒意。迟鹿无端觉得精疲力尽,他都不想要奢望了,就这样吧。喜欢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一瞬间涌上来的冲动,迟鹿刚开口要说“再见”就听池舒突然问道:“那天为什么骗我?”迟鹿一脸莫名其妙,怎么每次和池舒说话他都觉得自己是外星人。池舒看着迟鹿提醒了一句:“地铁上”。哦。迟鹿想起来了,他确实骗他说他不在这里工作。“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骗你?”迟鹿已经累得不想再说什么,直接反问。池舒再次沉默。这个问题有答案,一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答案。短短十几分钟,两个人之间已经不知道陷入了第几次胶着。“迟鹿”,池舒没有看迟鹿,说出口的话却孤注一掷:“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这一刻,车窗外雨下大了。雨声噼里啪啦,重重地砸在车顶,也砸在了迟鹿心里。如果有什么期望的话,最终也随着这一问句溃不成军,覆水难收。就这样吧。迟鹿心里自嘲,其实自己才是那个白痴,转头看着池舒。“是。”迟鹿突然发现一个事实,似乎回不去的只有他。认识到这一点让他精疲力尽。就像长跑的最后一百米,看上去很近,实际上却连继续迈出一步都难于登天。如果他们俩之间几年前就彻底断了多好,这样他就不用面对今天的这最后一百米。池舒为什么要回来。做朋友,做兄弟,还是做……说不清是谁太贪心。迟鹿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荒唐,荒唐到心碎,他直接开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那个人走得如此干脆利落,似乎所有的瓢泼大雨都不能阻挡他。一个“是”像柄千钧重的钝剑,在他们俩之间横亘出一裂天堑,自此互不相干。纵使过往多么美好,也再难抵消得了此刻的狰狞与无望。池舒握紧拳头,狠狠地敲上了方向盘,起身追了出去。第七章(下)丢了一棒下午的时候彻底放晴。cao场人多了不少,大家不再待教室,或者体育馆里,而是三五成群地把椅子搬到了跑道边,准备看下午的长跑、短跑和接力赛。一班的接力赛去年就是第一名,所以这次能不能守住这个第一,再创佳绩,在其他班眼里,还是很有看头的。杨蕊薇带着班里女生特地拉了个小型横幅,上面四个亮闪闪的大字:一班加油。下面用五颜六色的彩笔写了四位参赛同学的名字。空间有限,写到最后,迟鹿和池舒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班里女生觉得好玩,拿起一旁的彩笔给四个名字中间的空隙里画上了爱心和星星做装饰。到了迟鹿和池舒,由于中间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画画了,就索性绕着两个人的名字勾了一个大大的爱心。迟鹿走过去看到,差点跌在池舒身上。“这些女生天天脑子里都想什么?”迟鹿百思不得其解,拉过横幅点了点他们俩的名字。池舒笑着看了看,开玩笑道:“我觉得画得挺好看的。”“她们怎么不去做媒婆……”迟鹿拿过彩笔,给自己名字和池舒名字里面带着的小方块涂上了颜色,花里胡哨的,“这样更好看!”池舒不想说好看,便转头望向cao场,“快开始了吧……”迟鹿没理他,填“格子”填上了瘾,一次性把横幅上所有带“格子”的汉字都填了个花团锦簇——“迟鹿!”远远地就听到杨蕊薇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想死啊!丑死了!你别跑——!”追到跟前要抓人,迟鹿早就扔了彩笔带着池舒溜出去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