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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深地看向林侍郎。 林侍郎听见召唤,则身不由己走前一步,眼神变化,终于道:“不错,是我!你想怎么?” 阿弦举手在胸前轻轻地捂住:“林大人,你为何要逃走?” 林侍郎听见自己咬牙的轻微声响:“……我、我不逃走,难道要坐着等死吗?你看见我在这里,是不是、是不是觉着很意外?” 阿弦笑了笑:“林大人,我就知道你是误会我了,我其实、并没有恶意……” 她垂着头,忍着咳嗽了几声,身子有些发抖:“林大人,你现在所做的才是错的,你不该跟张勱他们、同流合污……” 林侍郎面上神情极为复杂,胡须也跟着颤抖,然后他厉声叫道:“你闭嘴,我不听你这妖女的妖言惑众,我已经把你的种种恶行都告诉了张使君,他也答应不日便会把你公开处刑,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也有今天!” 陶先生在旁细听两人对话,暗中察言观色,直到现在,脸色才略转了几分。 却听阿弦又咳嗽连连:“我是朝廷、命官……林大人,你这样做,是要……后悔的……”她有些说不下去,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 “这是我所做最英明神武之事,怎么会后……” 林侍郎似还要骂,见状忙转头对陶先生道:“快叫人给她看看,可不能让她在这时候出事,我要她活着到行刑那日,才解我心头之恨呢。” 陶先生道:“林大人放心就是了。”回头叫了两个狱卒过来,吩咐道:“请大夫,另外,给她加一床被褥,并炭火,好好看着,别让人死了。” 狱卒领命而去,陶先生又对林侍郎道:“林大人,这种地方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吧。” 林侍郎答应了声,回头又看一眼阿弦,在背对陶先生的一瞬间,眼中透出些悲伤难禁之色。 *** 是夜,林侍郎便在刺史府上安歇。 客厅之中,张勱同陶先生对坐,张勱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陶先生道:“看样子,这姓林的的确是跟十八子他们不是一路,倒是可以按照他说的做,横竖以后将所有都推在他头上就是了。但是如今桓彦范仍在逃……给这人走了的话,以后怕有麻烦。那夜他毕竟同十八子一起救走了那些孩童,只怕此时已经知道了内情。” 张勱道:“只要他还在城中,迟早就会找到。” 陶先生又道:“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个神秘的高手,不知是什么来历……可恨的是十八子不肯招认,她的伤势颇重,又不能刑讯。” 张勱忙道:“还是先别用刑,就随林侍郎的意见,不要节外生枝。横竖如今林侍郎站在我们一边儿,又拿下了十八子,只剩下一个桓彦范……少年人,好对付。” 陶先生点了点头,道:“明日可以让林侍郎跟他的同僚们见一见,叙叙旧了。” 之前户部所派官员,尚有两位还在城中,除此之外,这一次宛州大火后,朝廷又另在户部跟工部中另外选派了两位,都给用各色手段笼络安抚在城中。 *** 是夜,刺史府大牢。 牢房里多加了两床被褥,并生了炭火,只不过牢房毕竟是牢房,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对阿弦而言,最难熬的是胸口阵阵疼痛,就好像伤口处的血rou都变成了活物似的,一扭一跳地在窜动,疼得人无法安静。 阿弦咬牙,汗把贴身的衣裳都打湿了。 这种痛楚如此强烈,以至于她无心再去理会别的事,就连塞满牢房的鬼魂们,也都统统视而不见。 只在那无可忍受之时,阿弦举手入怀中,将那油纸包取出,却惊见一角竟被划破,血从缺口渗透进去。 阿弦一惊之下,几乎忘了疼痛,慌忙将油纸包打开,果然见里头的那卷已经染了血,上头几个字都给浸湿透了,但不幸中的大幸是并未残破。 而身边群鬼本甚是好奇,一是对她,二是对这幅东西,因此都悄悄地围过来打量。 但在阿弦展开看的时候,悄然无声,群鬼默契地后退三尺开外。 阿弦本想问他们为何竟如此恐惧,伤痛蔓延全身,就算每一丝动作都会让这股痛扩大数倍,因此并未出声。 她只是静静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字,目光落在那空缺的“神安气海”四字上,眼前蓦地出现那夜在黄泉路上,浮动而起缠住勾魂锁链的金光。 “阿叔……” 伤处又疼了起来,几乎难以忍受。 阿弦并不是个擅长忍痛的人,偏偏总是受伤,这也是命运如此。 疼到极时,泪盈于睫,眼前的字迹在泪光中也都随之舞动起来,阿弦怕眼泪打湿了崔晔的手书,忙又收藏起来,仍妥帖地包回油纸里,妥帖放在胸口。 咬牙强忍,阿弦艰难地挪动躺倒,却又因为那股火烧般的剧痛,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 朦朦胧胧中,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虽然将来还会吃更多苦楚,可毕竟也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是在黄泉河畔,老朱头对她所说。 阿弦吸了吸鼻子:“伯伯……”深吸一口气,阿弦喃喃道:“我没事,我不疼……很快就会苦尽甘来,很快……” 不知不觉中,阿弦终于睡了过去。 她模模糊糊做了一个梦,像是又回到了桐县的小院里,她从县衙回家,嗅到满院奇香。 阿弦掀动鼻子,笑问:“伯伯,你又做什么好吃的。” 门内老朱头笑道:“这个可是好东西,比双全汤还要好的呢。” 阿弦大喜,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双全汤已经最好喝了,比那个还好,还不是要美到天上去?” 老朱头笑道:“什么天上地下,那可不成,你还是就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阿弦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老朱头笑眯眯地将一碗汤端了出来:“快,一口气喝了它。” 阿弦道:“我得细细品尝。” 老朱头笑道:“听话,一口气喝了才管用。” 阿弦嘟囔了声,却果然也听他的话,举起汤来吹了吹,果然异香扑鼻,阿弦情难自禁:“那我可不客气啦。”将汤碗举起,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一碗汤喝下肚子,腹内好似有一股热气在迅速凝聚,升腾,那热气循转全身,说不出的舒泰。 甚至连胸口的伤痛都一寸一寸减退。 阿弦只觉不可思议,举着碗道:“伯伯,好喝是好喝,但是没有品出味来,还有么?” “一碗已经极难得了,再要就只能……” 老朱头戛然止住,只笑道:“你这傻孩子,我虽让你去救人,可也没说让你不顾性命也要去救,以后可要留神些,不许再让人担心了。” 因是在梦中,阿弦竟全不觉着异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