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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满面惶恐,又红了脸:“这、这怎么好意思?” 那孩子却着急地奔了过来,扒着妇人手腕道:“娘,有吃的了?” 苏奇道:“正好他爱吃。快拿去。” 妇人忍泪,低头把点心给了那孩子,又吩咐:“去给你爷爷奶奶送些过去。慢慢吃。” 孩子提着点心,欢喜雀跃地跑了进去。 妇人又让两人坐,苏奇哪里有心坐,寒暄了这会儿,就回头看阿弦。 不料一看,却见阿弦径直进了中堂。 苏奇一惊,那妇人也有些意外,只是因跟苏奇一块儿来的,不便如何,只问道:“这位……也是府衙的官爷?”因看阿弦年纪不大,因此不大敢信。 苏奇怕不好行事,便故意发挥起来:“嘘,不要高声。我这位兄弟原先在大理寺当差过,所以今天我叫他一块儿过来帮着看看。” 妇人一听“大理寺”,满面激动,几乎语无伦次:“这、这……原来是大理寺的差爷,我给你们烧点水……” 苏奇怕她进去打扰阿弦,便将她拉住:“我们不要扰他,让他安稳做事。” 妇人又合掌,含泪道:“苏公差,若是能找到我们家二郎,就是我一家子的再世父母了。” 苏奇正要再说,却见阿弦低着头从内走了出来,并不说话,只是要往门外走。 陈娘子不知所以:“这位、这……” 苏奇忙追着阿弦,一边儿小声问道:“十八弟,可发现了什么?” 将走到大门口,阿弦慢慢抬头,转头看着陈娘子,嘴唇蠕动,却无法出声。 陈娘子哀求道:“这位官爷,我们家那口子到底怎么样了,如果您能找到他,就是救了我们全家了,我、我给你跪下了。” 她擦着泪,双膝一屈,苏奇忙去搀扶。 阿弦的目光从陈娘子跟苏奇身上掠过,看向旁侧。 与此同时,去扶陈娘子的还另有其“人”。 就在她求阿弦的时候,那“人”就站在她的身旁。 甚至……原先就在阿弦进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中堂门内的这道“影子”。 陈家人用尽方法也找不到的“人”,其实就在他们的身边。 “告诉她,告诉她,”陈二郎的鬼伸出手,却无法将娘子扶起来,只是望着阿弦,“求你告诉她,救救他们!” 而地上的陈娘子仍在哀求:“求您帮帮我们……” 若非苏奇拦着劝着,她几乎扑上来抱住阿弦的脚。 里间的孩子也听了动静,忙跑了出来,呆呆地看着这边儿,嘴上还沾着点心渣滓。 阿弦咽了口气,双手握紧又松开。 正在阿弦想要转身走开的时候,崔晔的声音忽然又在耳畔响起。 ——“你当然没有怕,你只是有些软弱。” 脚像是粘在了地上,阿弦猛然止住。 她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吱吱闷响。 面前的鬼跟人都在求着,阿弦深吸一口气,俯身将陈娘子扶了起来。 “你是想要二郎的下落,还是……想要他活生生地回来?”阿弦问。 陈娘子脱口道:“当然是他活生生地回……” 她想要的当然是后者,可是这长久的找寻,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清楚,只是不敢说出口。 又觉着阿弦问的古怪,于是戛然而止。 苏奇也不大懂,忐忑问:“十八弟,你、你是什么意思?” 阿弦道:“想要二郎的下落,我大约可以帮你找到。但是,如果是要一个活生生的人,请恕我无能为力。” 苏奇彻底明白,一下子惊呆了。 陈娘子直直地看着阿弦,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最终她双手捂着脸:“我知道,我早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我已经受够了这样不死不活地……好歹让我知道个真相……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这日,将近中午的时候,府衙的公差冲来平康坊东巷。 陈家的东邻是个姓王的小商贩,捕快冲进来的时候,王家的人正在吃饭,坐在正中的王商脸色煞白,任凭公差上前将他拿下。 但不管公差问什么,王商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公差押着王商来到他在前街的酱菜铺子的时候,王商脸上的恐惧之色才越来越重。 公差冲进铺子,并不在前头翻找,只冲到后院。 原来这王商因要腌制酱菜,又要储存材料,后院里有个地窖,打开后,两个捕快下到里头一阵翻找,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一具被包裹的十分严实的尸首。 因地窖阴凉,捆绑的且结实,尸首保存的极好,俨然正是陈家失踪半年多的二郎。 将尸首吊上地窖之后,王记才终于瘫软在地。 陈娘子早就大哭起来,冲上前去。 苏奇跟阿弦站在院子的屋檐底下,苏奇道:“十八弟,谢谢你。” 阿弦道:“这有什么可谢的。” 苏奇道:“至少,陈二郎的冤屈昭雪,他终于可以瞑目了,陈家人也不至于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到底是生是死,流落在哪里了。” 阿弦不答,只是转头看向另一侧。 陈二郎站在那里,眼睛望着抚着自己尸首跪地大哭的娘子。 其实早在腊月之前,陈二郎因生意做的很好,大赚一笔,带了百余银子兴冲冲地回家,谁知半路遇到了赶在年前运最后一批瓜菜的王记。 是夜风雪,两人宿在客栈,酒酣耳热热络起来,陈二郎因赚了钱喜欢,又因见了邻居,不由失言说了自己身上所带银两数目。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王记因铺子生意难做,周转不开,正在困顿之中,听陈二郎说起身负巨款,王记利令智昏,半夜爬起身来,用绳子勒死了陈二郎,将尸首偷偷放进瓜菜车里,次日便一并算了钱扬长而去,因他们是一块儿来住店的,店家也并未留意。 他怕事情暴露,索性将二郎的尸首藏在地窖,拿了银子周转,才让铺子起死回生。 他就住在陈家隔壁,陈家一举一动都清楚的很,见陈家的人去找二郎,却也不怕,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在那客栈的登记簿子上,但那样陈年往事,二郎又非要人,谁肯费心费力挨家客栈去查? 果然如他所料,半年时光已过,本以为安然无事了,却终究天理昭彰,法网难逃。 苏奇已经赶去安慰陈娘子——只要判了王记的罪,判罚的银两,至少足够陈家的人度日了。 “苏公差说的对,”陈二郎道,“十八子,多谢。” 阿弦看着恸哭的惊天动地的陈娘子:“如果不告诉他们,他们心里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陈二郎道:“但我毕竟已经死了,找一辈子又能怎么样,早点了断,他们可以早点开始新的生活。” 阿弦也觉眼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