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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至极的神色来。若不是如此,只怕还能好看上许多。穆修白听着外面锣鼓喧天,大着胆子凑近白檀,出声道:“要我替你解开么?”白檀未来的光景,比自己当年,恐怕也好不上多少罢。两人名字里都有白,便怎么想都会惺惺相惜起来。白檀的眼睛亮了些,一会儿又暗了下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穆修白便抽了短刀,几下替人挑了死结,顺便手脚利落地替人解了哑xue。白檀轻轻咳了两声,道:“公子是方才轿子外面那人要找的人罢。”穆修白蹙起眉头看他一眼,并没有答话,只是继续将那些麻绳一圈圈从白檀身上绕下来。算是默认了。“我和小兄弟,看来也同算天涯沦落人。”穆修白道:“吴府离这里多远?”“东西两端。一时半会到不了的。”穆修白又问:“会路过方府么?”枯木崖——虽说他还没有确认——据雨娘说他们的住处在方府边上。白檀檀口轻启,道:“会。”又道,“轿内不能视物,小兄弟只需知道过了桥差不多就是方府。或者……小兄弟求稳当,等这队人马到了吴府,我出了轿你再走。”穆修白颔首,道:“谢过白公子。”那人道:“我叫白檀。”穆修白重复道:“谢过白檀公子。”自己有了些眉目,白檀却即将落入虎狼之xue,穆修白微微蹙眉,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来两丸,道:“这药放在酒水里,化得很快,一盏茶内会睡死。”“待会我替你捆回去,扎个活结,你自个儿动动手指就能松了。”白檀点点头,把东西一样样收好了。穆修白微微舒了一口气,悄悄凑到帘子边上,颠簸起伏之下他可以透过缝隙观察到外面的情形。白檀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可是穆修白没听见,他看见了过往的民居上出没的黑影,当下警铃大作。那些黑影明明离这里这么远,不可能透过细缝窥见车内,穆修白还是惊得一下缩回了脑袋。白檀见人面色如土,道:“这是……怎么了?”穆修白没有回话,深吸两口气,再次靠近帘缝,那些人如影随形。想必认定他在这婚队里了。穆修白靠在侧壁,好容易才将心跳压下去些,喘着气问道:“吴府的人身手如何?那吴公子会不会功夫?”白檀道:“有些功夫,比不得少侠,制住我绰绰有余。”穆修白思索了一下,又道:“公子要是离了这里有去处么?”白檀簇起秀气的眉毛,他的身后是一整个白家。微微阖目,有些吃力地道:“离不了,不曾想。”穆修白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催促道:“若是无处去,就去方府边上找枯木崖的人。公子的事情他们未必不会管。”既然有心端了土匪窝,这事情想必也会管罢。当然,穆修白是猜的。又道:“我和公子换件衣裳,我进吴府去……”说到一半自己xiele力下来,道:“不成不成,追我的那些人,你一定逃不过。要是我……便抓了你回来找吴府换人。”他的脑子太乱了,他根本不是镇静的人。临到头了什么法子都想不出来。白檀的眼睛里却透出了些光来,道:“若是公子能逃得出吴府,倒也不必怕我出不了生天。”☆、章二十九不闻天子(一)白檀被关在府上月余,外头的消息一概不知。今日乘了顶轿子往吴府,倒算这些天来他头一回出门。白檀对什凉的地形十分熟悉,幼时他不知道在这个镇子玩过多少次的迷藏。他识水性,每回捉迷藏的时候快被找着了就藏到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另一处去。他从灵溪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上了岸,这里的老宅都不见天日,一头扎在里面就摸不着北。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追上,照理来说什凉这无章法的老宅对生人来说是根本走不通的。他心惊胆战地惧怕有人会追上来,脚下不停,发挥了最大的潜能往方府去。一边心里默念着,小兄弟吉人天相,定能平安无虞。枯木崖的人行事一向低调,城内的居处都是些陋项矮街,平日出行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装束,和吴喾的平头百姓并不会有什么不同。自从灭了什凉城外的土匪,声名倒是起来了。但是这城中的藏身之所依然少有人知道。白檀摸到方府边上的矮街,找了一家点灯的人家,敲门道:“有人吗?”便见一个佝偻的老头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白檀白公子?”白檀还有些气喘吁吁,道:“是,我是白檀,敢问老人家可是寒山人?”老头哼了一声,道:“老头我地地道道的什凉本地人家。白公子若无事,我可要关门了。”白檀紧张地一下按住木头门,道:“老人家你行行好,让白檀在屋里躲上一躲。”什凉白天的光景,全城的人都在看吴家这场闹剧。老头一定也是见着的了。只是……“白公子,我是老实人,家里也有老小,也不敢得罪吴家……公子另寻他处罢……”却见一位少妇人抱了个小姑娘往门口张望,口里道:“恁晚了,是谁啊?”听这声音,清亮出尘,再睁眼看仔细了,却是雨娘。雨娘自顾往门口走出来,眼神往白檀的身上一扫,一下认出了穆修白的衣裳,还有那块印花的蓝布。眼珠子一转,却是什么也没说。白檀看到一丝希望,向里头道:“敢问姑娘可知道枯木崖?”雨娘使了个眼色,让老头儿退下,自己把了门道:“好弟弟,隔墙有耳,先进来罢,谁告诉你的?”白檀赶忙进去了,就道:“救我的那个小兄弟叫穆修白,他现在人尚在吴府。”雨娘关上了门,淡淡道:“穆公子并非我崖中人。”又道:“本有意结交,只不过他似乎自顾不暇,我等已放弃了。”白檀又道:“听闻枯木崖行事仗义,在下有一事相求……”雨娘把小姑娘放下来,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一边儿玩去,方直起腰来。恬淡地笑着,对白檀道:“穆公子功夫不差,逃出吴府应当绰绰有余。白公子不必担心。”又道:“白家的事,既然白公子已经到此处,我便带你去见崖主罢。帮或不帮,都由崖主定论。”心下又道,至于穆修白身后的追兵,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枯木崖管不得这事。天色已晚,烟霞苍苍茫茫,但见几只孤雁缓缓而过。穆修白的面前是一个一人高的铜钟,上面的铭文是隶书,记得是什凉自古以来的变迁和铸造之原委。钟口隐隐约约还有些苍绿的铜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