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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往火坑里跳,可见人要是自己想寻死,神仙都没有办法。只可惜了燕青如此聪明剔透,乃是个绝妙的人,到哪里不能过好日子?如今只为了一番忠心却只能自污,好守着他那不懂事的主人,也不知卢俊义能否明白他这一番苦心,只怕还在怪他哩!那卢俊义便是个一头水的唐僧,大徒弟劝他什么他都不听,每回都被妖怪捉了去,只等着猴王来救。这卢俊义也是一般,但凡燕青劝他的话,他都偏偏要反着做,仿佛和燕青是天生的对头一般,而且还每一回都要倒霉,有主如此,那燕青也是大不幸,这真是时也,运也,命也。卢俊义这一回还是好的,落到我们堡子里,若是真的去造反,纵然今后招安,他是个锋头最盛的,宋江第一,他是第二,虽是傀儡,也是二哥,逆贼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朝廷怎放得他过?百战之后死了那么多人,眼见的是要卸磨杀驴,他还不肯听燕青的话,只当自己已经重新做人了,还想更进一步,再谋远大前程,好不天真可爱!纵是燕青悄悄地暗中保着他,也架不住朝堂上厚黑手段太高,神鬼莫测地便将他对付了,让燕青连施救都来不及,也是白花了一番心思。这便是‘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燕青对卢俊义如此情深,那时也只落得痛哭了。至于你二哥,他修行不够,哪能一个人独占玉麒麟?虽是他心爱,本领不到也是枉然。有了燕青这一档子事,卢俊义就再也没脸离开我桃花山了,他若是离了这里,燕青一路追随,他二人又怎生相处?李固如今已是不顾他了,贾氏娘子也弃了他,若是他与燕小乙之间再有了难为情之事,不忍相见,最后只能落得孤家寡人。他打小儿生于富贵之家,长有豪杰之誉,若是弄到那等有家归不得的处境,那般凄凉贫贱的日子他又怎么过得?苦也要苦死了他,说不得只能在我们这里栖身,你二哥哥倒也得了个长久,反正燕青百般敬重他家主人,若非是逼着他,等闲不肯上的。“这一大篇话只把周通听了个眼睛发直,苗雪山的话音停了好一会儿,他才捏着鼻子说:“苗雪山,你这样也不怕伤天害理!”过了两天,周通便和苗雪山启程往祝家庄贺喜,留下李忠看家。卢俊义本来见走了这么一尊大神,以为自己能有机会溜走,哪知却被几十斤的大锁链又锁了起来,门前十几个喽啰看守,燕青也不得见面。更兼无论白天晚夕,李忠兴致来了便要摧折他,沉重的锁链让他躺倒在床上便难以动弹,只能张着腿儿任凭李忠的阳物进出自己的下体,倒比苗雪山在的日子更加辛苦难捱了。卢俊义不由得捧着锁链叫苦道:“刚刚走了一个巡海夜叉,却又添了一个镇山太岁,越性连与小乙相见的工夫都没有了!”此时已是八月末天气,虽是天气晴明,却少不得满眼黄杨衰草,野烟凄凄,一派深秋萧条景象。周通骑在马上,旁边便是苗雪山,两马并辔走着,一路看看景致,虽说是秋景冷落,但能够离了桃花山,到外面看看这广阔世界,倒是也让人心胸舒展。正在这时,忽然远远地有个人挑着一付担桶,上盖着桶盖,手里拿着一个旋子,唱着便走了过来,周通听他唱的是:“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起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苗雪山拍了一下巴掌,赞道:“好个卖酒人,不唱酒歌,倒唱起咏史诗来,听他这歌,无论怎样的英雄也终归冰消瓦解,流水落花,倒真让人想喝几碗酒哩!不想他一个山野之间卖酒之人,也有这样的兴亡慨叹,倒好像深山之中的隐士一般,这便是‘万人如海一人藏’,知谁有什么心事哩!”周通见那汉子摇摇晃晃挑着酒桶一边唱一边走,怡然自得,虽是布衣草鞋,倒甚是快活,忽然想到自己若是当初不作山大王,在此乡间卖酒,虽不能享什么富贵,但却也逍遥一生,哪像现在虽然穿绫着锦,每日吃的不是鸡鸭就是牛羊,却整日被人拘管,没有个自在时候。又想到这人唱的乃是楚霸王乌江自刎,自己这小霸王的绰号被苗雪山取笑了十几回也不止,可叹项羽还有个虞姬相陪,自己本来也想守着个美貌佳人,可是哪知新婚之夜洞房里却换了人,将刘小姐换了这么一个道士。虽然苗雪山长得神道一般,自己这些日子但凡出门,时常留心,见了那些女子,还真没有哪个能及得上他,但这个虞姬却是长了个天下女人没有的凶恶东西,每到夜里便把自己吓得不得了。都说一丈青厉害,可是再厉害的女人也不能强暴老公,如今周通若论本心,他宁可娶一个母夜叉,也不肯把一个带枪的人放进自己房里来,哪怕那人再美也不成!若有朝一日能离了苗雪山,周通打定主意,自己房里都要丫鬟伺候,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不让他进房来,小厮虽然气力不足,可是也有凶器啊!周通如今已经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看什么都怕!他们在路上一连行了几日,这一天到了祝家庄,只见祝家庄已经是悬灯挂彩,门前来来往往许多庄客伴当,手里提着的都是酒坛鸡鹅,热闹非凡。苗雪山与周通因是远路,便提早来了一日,当晚在祝家庄住了,到了第二天乃是正日,便看到祝彪一身大红衣服,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前面二十几个人开路,后面四五个人骑着马,又有三五对青白哨马,把祝彪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在后面便是许多聘礼,浩浩荡荡直奔扈家庄。苗雪山周通等众宾客在门口看了,又回到厅中吃茶听歌,过了一个多时辰,只听得外面人喊马嘶,人们纷纷道:“新娘子来了!却是与新郎官儿并马回来的,好个英雄的三娘,却不坐轿子,骑着马便来了,穿得也是火红的戎装,也不蒙盖头,只差提着她那两口日月双刀,这两口儿是要演一场比武招亲么?”周通早就听说一丈青英勇了得,只是未曾见面,上一回他与苗雪山来这里与三庄联盟时,一丈青恰好有事外出,不曾见得,如今听人说成是这样,登时满心好奇,伸着脖子往厅外只是看。苗雪山正坐在他旁边,看他如同包被人提住脖子的麻鸭,怎不知他的心事?此时也不去说他,自顾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直乐。不多时便见到扈三娘一身鲜红衣服,同着祝彪大步走了进来,那一丈青果然身材甚高,竟然接近七尺,站在祝彪身边也不显得矮,两个竟是一般齐的身量,再看那一丈青长眉杏眼,面皮粉白,一张秋月般的脸既大方又秀美,此时也是嘴角含笑,面色如同春风一般,换了普通女子,这种场合早已经羞怯难当,显然是个豁达爽朗之人,不比寻常局促在深闺窄房中的女儿那副小家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