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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僧众sao动────慢慢的往後退,往後,直到视野中再也看不见。空空寂寂,好象纷纷世上潮水,一个恍惚,就只剩下那两个57两人相对,伫立雨中。少年的发丝上又有一滴水落下,漆黑的眼睛笔直望过来:“莲心,你是我真正想要的,这难道不行麽?”“不行!”莲心慢慢退下一步,“这不行,你是个妖孽──”“只因为我是妖孽?”少年的笑有些凄凉,仿佛要融化进雨中,又或者连雨也要融化在他的哀戚里,“只因为,我是个妖孽麽?──没有其他?”“便是这点,已足够了。”莲心低哑地回应著。“有人对我说过──人是有轮回的,若我们都有来世,你不是你时,我不是我时,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少年说著傻话,最悲哀的傻话,让莲心想起,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任性妄为,没有教条规矩的兽──他没有乞求过什麽。锡杖发出一声巨响,被轻薄的雨声遮盖。莲心双膝顿在青石上,不能再听,不能再言。不知道什麽时候,那一百零八阶的高台也终於在妖孽的脚下了。少年走到他身边,仰首望望天空不断落下的,灰蒙蒙的雨。莲心仰起脸看他,看见纸伞下模糊的脸。妖孽俯下身靠近委顿的那人,放开了伞,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捧起他的脸。“──妖孽没有轮回,除非我不再想起你,不然就要这样痛下去了──你知道麽,小和尚?”他们互相看著,凝望,面前的人好象很熟悉,又很陌生,因为太近的缘故。虽然在多年前,他们见面的时候,就这样彼此凝望。只是有人不甚记得了,唯有那个天地间长久存在的灵兽,还历历能忆清晰──对他们来说,从没有彼此好好的望过,甚至没有彼此好好交谈过。人和妖孽,毕竟总是不同。“莲心,我想问你,你对我可曾有情?”率直的询问,天知道那是多麽难出口的疑问!或者从前并没有在乎的东西,现在却明白有多重要──“我不知!──何必问我!”闻言,奉桃心里一阵冰冷,他闭上眼睛──飞著红线的哞,那最妖豔的双眼,模糊成一片深潭。雨水顺著修长的睫毛垂下脸颊。“你不知?”妖孽呢喃著,雨中洗出的纯粹的哀伤,那霸道的剑眉失去了往昔神采,却揪起最牵心肠的沈沦。“你不知──?”不知是有,或是无,是情,或恨,是深,是浅薄,是恍若一梦,是刻骨,是痴傻,是疯癫,你──不知又是一场镜花水月,仿佛青烟骤雨,迷离的一个梦境。不存在一样的悲哀。为什麽──要离我成陌路?为什麽?可是,为什麽要强留人心,强横霸道呢?终是咎由自取。对望的两人,早就忘记这冰冷的雨。“住口!──你再敢这样回答!”少年伸指抵住面前冰冷的嘴唇,脸上闪动起阴郁的火焰──再说一次又如何呢?莲心道:“──我恨你,妖孽!”少年的手指扼住他的脖子,渐渐的用力。莲心没有挣扎──他径直看著他,期待看到妖孽愤怒的杀意。可是他看见的,是一双流泪的眼睛。妖孽没有泪,他们不懂什麽是真正的悲哀──可是谁知道呢?连佛祖也不知道。少年大叫:“你是我的!”那样用力,可他的手指是少年的手指,这麽纤细。莲心被他扼住,一个踉跄,他们一同倒在地上。少年在他身上依然不放开手指。眼泪或著雨水,撒落在莲心的胸口,只感觉一片隐约的热和冰冷,点点都是苦痛。莲心伸出一只手掌,握住少年一缕长长的发丝────缓慢收紧到发根。“我们互相恨著不好麽,妖孽!”他从喉头发出低哑的呢喃,“你也恨我,是不是?”少年笑了:“你恨我,好得很──”那两人在雨里,默默牵扯皮肤上的温暖,发丝的冰凉,沈迷一般。倏忽,庙堂的锺声响了起来,是集合宣召的急锺。一声接一声,穿过静谧的山林。两人却似没有听见。或者听见了,少年收回他的愤怒。他就在他眼前,把一只手臂伸向了空中。就在这高高的石阶上,满山红叶都尽收眼里。一阵朔风平白而起。原本班驳陆离的,全成血红!从他们身边开始弥散.如涟漪。一层层的红叶,红得妖异鬼魅,突如其来,不是神迹,是妖孽的法术。妖孽的手指抚过莲心的眼睑:“记得我出生的时候,山谷中桃花正豔,满眼俱是娇红,美不胜收,就好象神仙的居处──在你我那个晚上,我给你看了曾见过的美景,可惜你不会欣赏,一心要杀我,如今我再让你见一见,不要再忘记。”说罢,少年仰首,须臾,用最宛转媚惑的声音唱起。那声音不似男子,也不似女子,未曾相识,却铭刻在心。瑞丽清越的歌,直教人忘记了今昔何昔。──轮回苦,轮一回不耽误,离不了千丈尘土,换不得红颜枯骨!他轻轻转动手腕,最妙曼轻盈的回旋,既潇洒又娇柔,配合著流转的眼波,最优雅的眉目。红叶在指点下变换著浓淡明暗,青苍色的天穹也好象被染了鲜红。少年的脸青白,手臂似已无力,却不愿停下。像风中摧折的一剪桃花,如传说中歌尽泣血的鸟,叹息著,击节曼声:──轮回苦,可怜便有痴人,将前生酒作了今生沽,到底是亦醉,且亦糊涂,空把人间误!少年起舞的手掌忽而藏到红袖中去,妖冶倾尽眉梢,忽然抛洒那袖前的轻纱飞舞。随他抛洒红袖,叶落如雨,雨却如血。──轮回苦,千种允诺又造了万般寂寞,奈何循环又往复!森严的青石台阶早就踪影不见,被密密红叶铺陈,看不见一丝空隙,仿佛是妖孽故意的造就,和他的一身红衣融为一体,浓豔的血红!少年伏在莲心身攀,纵情长歌。“轮回皆自苦──”他仰著头,微合双眼,身姿安详,天地间只他,在血红里苍白著。朔风将那妙曼的天音送去,穿过轮回往复的苦痛,融化在万倾红尘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四周的庙堂楼阁似乎也都被红色遮蔽,再看不到纷繁的蜃影。喧嚣的锺鼓警号似也随歌声蒙了尘土,暗淡失色。唱罢,恍如隔世。一曲终了,此生难再听闻。他是用如何的心思在唱──难道听者不能懂麽?莲心的神情凄厉,最决绝的肃穆。他是错误的,但是他在最初就没有更改的权利。这一切都注定好了!他的心依然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