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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魏昭”在三百年后明了自己的心意,不再矛盾挣扎,将自己交予恶念之后就可以离开;提前知道真相的魏昭加快了这过程,在十年中出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修真之事一提及心性魂魄,就有很多全靠本身悟道、旁人难以解释的现象,因此魏昭当初离开时,并不把逃脱的原理放在心上。说魏昭会逃脱。上写明,最多三百年,玄冰渊下的魏昭命中注定能逃脱。铁板钉钉之事,要什么解释?“就算都带走,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缝隙啊,天道理当能填补漏洞,这里可是它的大本营……”王天缪喃喃自语,“没道理啊,才两百年,昆华界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就像仙人亦有天人五衰,哪怕对寻常修士来说遥不可及的天道,也有生老病死。天道天道,与天同寿,但每个大千世界也会寿而终,天道与之共存。只是昆华界历经驱神、灭妖,分明是一派鼎盛之象,漫长的寿数所耗远不到一半,又怎么会突然天道将崩,走向末法时代呢。“孽龙只吃了几口,顶多让南边变成一片荒地吧?”王天缪还在摇头,“绝对不伤根本,天地不至于此……”魏昭眼皮一跳。是了,除了自然衰亡以外,大千世界也可能死于“伤病”。例如能吞噬世界的孽龙,要是把世界本源吞噬了大半,昆华界就是不死也会早衰。例如魏昭曾听说过,掌控一个小千世界的化神大能为了观察某种法则,几度回溯一界中的时间,结果那个本来能存在数千年之久的小千世界耗尽了本源,只存在了一百多年就陨落。天道赋予无数天眷者天命,不成则重启,如此颠倒时空逆转因果,就不用消耗本源么?昆华界,恐怕快没有机会了。“我要出去。”魏昭当机立断道,“去找找异变源头在哪里,总不能死个不明不白。”“要是你能出去。”王天缪嘀咕道。“就我一个人去。”魏昭迟疑了一下,对公良至说。公良至询问地看着他,他抿了抿嘴,说:“天命在我。”“我十二岁的时候也这么觉得。”王天缪扁了扁嘴。“天命在我。”魏昭意有所指地对公良至重复,“信我。”天命不可言,魏昭不能说出自己的猜测,以免像占奕那样召来要命的变故。但他能肯定,这一次天道所选的异数在他,能破局的人只能是他,他不确定已显出败相的天道还能不能再拖上别人。无论昆华界是不是一本书中的镜花水月,它都是魏昭诞生之地,魏昭还有仇没报,有人在等,有日子要过。何况不是没有希望。他在轮回中看到过这一轮类似的展开(看起来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选中),曾发生过这样的事,陆函波在阵中以公良曦与周幼烟要挟他们二人,而那一轮的魏昭没中六道轮回,几乎被陆函波得逞。大阵解开,两败俱伤,最后得知真相黑龙的屠尽了能见到的所有修士,包括阻止他不成的公良至。他一直杀戮,直到力竭而死。那条路也是错的,但现在他们已经从那个走向上离开了。前途未知,未尝没有出路,至少现在知道了这么多真相,魏昭比之前的所有天眷者(包括曾经的他自己)有优势得多。公良至点了点头。“快去快回。”他说,“我等你。”魏昭什么都不说,里说过类似“干完这票就回老家结婚”的人全都没好下场。他只是用力抱了公良至一下,公良至回抱他。王天缪在旁边吹口哨,这老不正经的。“占真君有个儿子叫占奕。”魏昭故意刺道。王天缪愣了愣,笑道:“看起来天风过得不错,我也可以瞑目了。”周围的场景已经亮了起来,眼看这幻境又要向下一幕走去。魏昭松开手,后退一步,步入虚空。这里没有什么门,任何他想要穿透的地方都是门。魏昭再一次感觉到推挤着身体的那股力量,迈出两步之后,刚才的世界就在身后消失。公良至和王天缪都不见踪影,耳畔眼前一片空白,现在只有魏昭一个人走了。魏昭意识到,在这混沌之中其实没有空气。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冷热软硬,模糊了时间空间。魏昭凝神站定,去感应混杂在天地迷锁封印之中,作为串联上下的绳索与根系的世界本源。他看不到,听不见,不能闻,不能尝,不能碰。五感皆被剥夺,神识难以探出,站在其中,身体仿佛化作了水中飘萍、空中扬尘,哪怕知道自己只是刚从幻境中走出几步,也感到全然迷失。魏昭试着抛却一切感官,去寻找缥缈无形的“道”。修真者之中,有寿数将近的修士闭死关,那便是弃掉凡尘之身,隔绝一切干扰,以求寻道突破。大道无形,谁都不知道要寻求的道是什么样子,这样悟道的可能微乎其微,唯有走投无路的修士才会如此选择。魏昭不是破罐子破摔,他赌的是——天命在我。他是这一轮天道所选的代理人,这里又接近世界本源,是天道的大本营。魏昭相当于仗着天道需要他,让这位监考老师下场替他作弊。如果昆华界已到了强弩之末,轮回难有下一轮,天道势必要给他加筹码。他模模糊糊感觉到什么东西,无质无形又无处不在,隐隐约约与脑中那本书产生了感应。魏昭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向某个方向走去。落在身上的压力正变得越来越沉。他走得越来越慢,到后来连脚步落下的速度都慢如龟爬。魏昭像只粘在树脂里的虫子,行动极其艰难,然而不知为何,走得却越来越轻松。要怎么说好?就如同回归母体,在羊水包围中肢体难动,却只觉得平静安宁,仿佛生来就该如此。昆华界的本源包裹着魏昭。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某种意志。就算一样强大得骇人,这和方才在玄冰渊瘴风中与之作战的意志完全不同。倘若刚才那个是扑向猎物的凶兽,这一个就是阴沉下压的雷云。这股力量并未针对魏昭,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绝对无法反抗,如同天幕下一只虫豸。魏昭向这股力量敞开,他发问,他质疑,他索求。昆华界在面对什么?天眷者到底要做什么?是什么让天道宁可消耗本源也要从头来过?让我看到!哪怕与天道如此接近,魏昭依然无法描述什么是道。它既非生物也非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