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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月花开口找话题,艾利克斯低头看着茶杯。“您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几岁?”“三十五岁左右……”艾利克斯的眉尾轻轻抽动了一下。“对不起,更大吗?”“我二十八岁。”“……咦?”月花以为自己听错打算再问一次的时候,艾利克斯进行补充说明。“我只比威廉少爷大三岁。”“二十八……”“因为父亲是管家的关系,所以我是在威廉少爷家长大。对于这点,我的内心充满了感谢,虽然我只是个仆人,但伯爵却照顾我如威廉少爷的兄弟,而且还供我读到大学毕业。”“可你是……东方人……”“奇怪吗?”月花单纯的疑问竟然让艾利克斯笑了。“您不知道伯爵是个疯狂的中国迷吗?”“我听威廉……威廉先生说过。”在被艾利克斯指责以前,月花连忙修正称呼。不过,艾利克斯并未理会这一点,又继续往下说。“中国热潮(oiserie)——大约在十七世纪后半到十八世纪中叶。西欧国家对中国的食物很感兴趣。在当时照成一股风潮。我的祖先就是当时被带到西欧的中国人。而他的子孙,也就是我的母亲,和当时在伯爵家当仆人的父亲相识之后就生下了我。”原来艾利克斯的瞳孔中有淡淡的绿色就是这个原因。“伯爵不但心胸宽广,声望也非常高。由于和英国王室有深厚的渊源,所以拥有庞大的资产和土地。我很感谢上天让我生为贵族豪门管家的儿子。虽然我身上流有东方人的血,但伯爵还是很照顾我。话虽如此,在英国和我家同样情况的人,却未必能够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我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例子。”虽然没有确认艾利克斯的言外之意,但月花想象得到他想说什么。其实艾利克斯想知道的事,他也反复问自己无数次了。从李的身边逃离至今,他没有一天不思考这件事。“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月花无法压抑自己,用力将杯子放在茶托上,喀啷的声音让艾利克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月花又刻意虚张声势。“不需要别人来说,我自己很清楚。”就算知道也不退让,所以自己才会在这里。“您说您知道些什么?”不过,艾利克斯也不服输。“知道……”“您什么都不知道。”艾利克斯拿着杯子,用同样的口吻继续说。“威廉少爷为了带您回英国,现在拼命在租借处奔走。少爷将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不只是英国,他连法国租借都去了,为的就是和有力人士进行交涉,您知道吗?”“我知道。”听说英国以及工部局,展示会对自称是清朝末裔的人采取旁观的态度,但这并非永远,只是暂时,当那些人判断状况会危害到自己的时候,态度随时都有可能大逆转,“您不可能知道。”艾利克斯马上就否定了月花的话。“世界现在是什么状况、英国是什么状况、世界会有什么变化,您完全不知道。您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小的上海,根被不知道世界是如何保持平衡,少爷要带您离开。您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吗?您知道他不惜背负多重的担子,承受多少屈辱吗?”不断重叠的现实让月花有点喘不过气。月花很清楚不会说英语的自己,能够为威廉做的事的确是寥寥可数。但只要他能做的他会尽一切去做,月花要为威廉活下去。不过,月花心里也明白,只靠这份决心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艾利克斯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艾利克斯说出了威廉带着两个人的决心,所要承受的重担和危险,“……来上海的这两个礼拜……您又知道了些什么?”月花的心震了一下,他虽然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决心动摇是很恐怖的事。“那是我想问的才对!”艾利克斯第一次语调中夹杂着怒气,口气也变得粗暴,但很快就恢复了,或许是想平复心情,他伸手去拿杯子。“一到外面,就会看到日本军再找您。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找一个胸前有兰花和姓李的青云楼的主人。”李……月花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服。“日本军做事向来不留情面,但这回却很奇怪,竟然会没有根据就抓人,而且还给提供情报的人奖金。结果照成伙伴之间彼此出卖,新会乐里那边的情况好像也非常糟糕。”“那……里呢?”“听说他现在也和青帮的杜月笙为敌。”在上海,利用鸦片执妞儿的青帮,里面的头号人物杜月笙,表面上和李是合作的关系。青云楼也是青帮的生财工具,而且大半的营收都进了他们的口袋,剩下的钱则用来支付给妓女们,以及维持妓楼营运的开销。照理说,李的身边应该是没多要钱,但就月花所知,李好像从来没有为金钱烦恼过。对于那些以复兴大清的野心为愿望的男人来说,避着青帮做某些事情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月花在遇到威廉以前,对自己以李的人偶形势活着,就不曾保持过任何疑问。“虽然月花是替身,但他绝对是在我的呵护之下长大。”临别的时候,李所说过的话至今仍在耳朵里回响,想到李隐藏在悠然、不拒世俗态度之下的真实面貌,月花的胸口一阵灼热。“在上海,没有青帮碰不到的地方。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体会过那种生活的人应该明白吧!听说他已经落入青帮的手中,而且完全被鸦片控制了。”不找到李,青帮不会善罢罢休。日本军也一样。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他们绝对会剔除存在的障碍。李受青帮委托。经营了无数鸦片窑。可是李本身应该没有碰鸦片。靠卡片赚钱的人一旦沉溺于鸦片,只会死路一条。然而,明知鸦片恐怖的人,现在却被鸦片所控制——“这把火迟早会延烧到您身上,而且延烧到您身上的火,也会把威廉少爷一块儿牵扯进去。”不论对李或对月花而言,他们彼此都是应由对方出现最好的饵。“您知道鸦片的恐怖吧?万一威廉少爷危险,您打算怎么办?您可以用现在的表情,把想当然而的结果说出来吗?”应该说不出。光想就很可怕了。“……你要我怎么做?”月花紧握着拳头。艾利克斯给了月花压制感情所提出的问题的答案。“您自己应该很清楚吧。”威廉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已近深夜。“已经这么晚了……”月花知道威廉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