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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出的直觉,这爿山谷静谧得吊诡,危机潜藏。 陡然,林立的人影从上层的山坡冒头,电光石火,骈集如雨的箭簇朝他们射杀。顶上,薛昱不遮掩的立在高处,眼中透着兴奋残忍的光芒。 薛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早在北徐州听人传言,薛家往北梁服苦役,却坐的宝马香车,犹如出行观光游览。在谢墨料想中,薛家固然用度宽裕,但绝不该再配有私兵!按照眼下来看,薛家的私兵不少于千人。 有私兵就代表有粮,反过来有粮就有兵,就可以带到北梁,霸占田土,滋生出无穷无尽的粮食,再募无穷无尽的兵。一个犯了十宗大罪中之二三的人,居然还能拥兵上千,南周官员昏庸!只管眼前将恶人赶离眼前,无仔细稽查薛家的根底,防恶狼另起炉灶,酿成更大的祸患。 薛军千余人,己方不到三百,敌众我寡,且地形又处于低下之势。谢墨目估了一会,不欲再作困兽之斗。他喝令收兵,掩护他突围,携谢冲、白泽他们杀出去。留得青山在。 “拿箭来!” 猎物要逃,薛昱亲自上阵,弓箭递到他手中后,他搭弓拉弦,瞄准谢墨的左后背。 “父亲——” 一团重量扑上他的手臂,薛昱一箭射歪,瞪睨过去:“你故意的!” 薛瑾瑜揉了揉脚踝:“……脚崴了。” “哼。” 薛瑾瑜望去:“他们要逃走了,怎么办。” “要不是你,他们能逃走吗,”薛昱阴阳怪气的敲打了女儿一下,其实他无把握能一箭设准谢墨。正要收兵,忽望远方,奇怪喃喃:“有个傻子送上门来了……来人,把他抓住。” 谢冲呆呆的回望:“白泽他这是……要不要回去救他?”方才他们三人之间,白泽突然冲破防御层,竟往敌方跑去。 谢墨隐约明白白泽所想,又嫉妒,又不能似他那般任性妄为:“随他去,有他跟妙言照应也好。我们尽快去找聂先生一同来营救,封锁住去往北方的所有港口和城门。” 马车里,四面竹帘挂起,山风徐徐吹进,轻轻拂面,车内铺茵褥,茶水小事俱全,妙言半蜷着一只腿,另只平放,一个人占了整张软塌,睡意正酣,好不惬意。 陡然,一阵动静打破了她的安宁,一个重物郝然被丢在她身上,妙言猛的呛咳:“压死人了!薛jiejie,压死我就没人给你转达谢墨的话了。” “你的小情郎来了,还不感谢我?”薛瑾瑜抱臂。 妙言没看清,把血腥味的男人往旁一推,朦胧揉眼:“我哪有小情郎,士可杀不可辱,薛jiejie,你要往我这塞人,就干脆杀了我。” 杀了,她倒还有点舍不得……不到半个时辰,她从阮妙言嘴里窥视到一个从未见过的谢墨,令他神往无比,待她安定下,背着爹爹,要与谢墨好好通一次信,再决定杀不杀阮妙言。 薛瑾瑜:“你真不要这个人?那我把他带走,他就凶多吉少了。” “他凶多吉少关我……的事啊,哥哥!”妙言揉清眼睛看是白泽,视线挪到其下,他捧着的肚腹染红一片,她心焦不已:“薛jiejie,给我拿纱布和药,再叫人打盆清水来!” “哦。”薛瑾瑜撂下帘子走了。 白泽笑咳:“你混得挺好的,没有吃亏?” 妙言替他紧捂住腹部,抑制流血,掉泪摇头:“没有。傻哥哥,你干嘛不去找谢墨,要单独来这。” “救人的重任,交给谢墨去做。是我挂念你的安危,想进来陪你。薛家绑架你,要威胁聂先生,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白泽声音渐弱。 妙言往车窗外催了一声,啜泣哽咽:“每次都害你受伤,对不起。” 白泽抹平她皱起的眉毛,很不喜这说辞:“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让我的付出成为你的负担。是我一厢情愿,想要更多,让你看见更多,其实原来,都是你不想要的。” 一厢情愿。妙言咯噔一下,目光移到男人的脸上。忽然忆起一些她曾忽略的事情。还在谢家时,他们为救江婳,他一介七尺男儿换上女装,遭她讥嘲,他不过付之一笑。数不清多少次她遇险,最多的不是谢墨,而是他,屡屡从天而降,在岐山,在渑池,现在…… 男人的手指不知不觉移到她唇上,细细捻抹。妙言一凛,按下他的手,字句脱节:“你闭上眼睛吧,血,血不流了,我待会洗洗,你不会没命的。” 白泽凝睇她,洞悉出一种他们之间没有过的微妙氛围,他趁机问:“我们还能去爬山吗。” 山,她才想起来,在凤城,白泽说了一长串的山,现在想来,每个字,都承载他的期望。妙言瞥他虚白的脸,拉上软被掖了掖:“嗯,会去爬的,你先休息。” 第86章 晨间, 雾霭弥漫, 近港岸, 数艘乌篷船支立于江面, 朝岸边靠, 其中一艘大船上,立一阔袍男子,昂首挺站, 郝然就是聂家封锁附近关隘、发动人士全面找寻的薛昱。守卫发现,立即去报于聂夙。聂夙迅速赶至。 零星的普通船只依旧前行, 有聂夙加派的人严加把关,也有数只小船停了下来,聂夙立于码头, 视线在所有停下来的小船上流眄。 “哈哈哈,聂家主不会以为,我蠢到把人带在身边?既然我敢站在这,聂家主不给个面子,跟我谈一谈?”薛昱有恃无恐的道。 聂夙冷声质问:“妙言在哪里。薛昱, 你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不要得寸进尺, 朝廷有朝廷的法度, 他们杀不了你,我能!惹火了我,小心你连北梁都去不了。” 薛昱不以为意:“朝廷不杀我,谢墨那个贼子也不会放过我!今天想要回阮妙言, 就看聂家主的诚意了,首先,你要确保我们不遭谢墨的毒手,平安的护送到北梁去。” “呵,我还没跟你们算劫走我干女儿的账,你先跟我谈条件了。”聂夙眼冒火星。 薛昱:“薛家败落,跟阮小姐相比,那是萤火比日月。聂家主稍稍施以援手,助我们活命,换取你掌上明珠的一条性命,这买卖合不合算,聂先生是生意人,你自己估量。如果聂先生不做这笔买卖,就当薛某赌错了,这条命你们拿去就是,至于阮小姐,你们也休想找到她。” 聂夙沉吟片刻,沉着脸:“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快把人放了。” 薛昱微笑:“别急,护送到北梁只是第一个条件。薛家仇人这么多,孤单单的去北梁,也会被仇家寻上,没有立锥之地。聂先生富甲天下,在北方也有诸多产业,你虽主买卖马匹兵刃,但这两样东西,朝廷不会允我经营。烦请聂家主以朋友的名义,赠我你在并州雁门的一方盐场,正好,以前给乔家长期打理盐场,还算熟悉。“ 聂夙怔了一怔,“你口气不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