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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人家都有不少人在家,听她这么一叫嚷,举村皆惊。 “好胆!” “什么?!” “哪来拐子?!” “快快快,去叫人!” “我听是不是荆娘声音?” 没一会,在家之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举着锄头,提着木棒出来了。 有几个老人,还拿着根晾衣杆出来瞧。 荆娘一看见人,忙远远喊道:“就是那辆马车,快拦下。” “哎!” 他们声音大,马车上人也听见了,驾车人赶马,皮鞭上抽在马身上,马车哒哒地跑了。 牛角娘在家亦听见了声音,出来扬声喊:“偷什么孩子,溪娘签了卖身契!” 听到动静的人有人略一迟疑,没过去拦,马车便走了过去。 柴娘气急,“只听父卖子,母卖女,溪娘父母俱在,何来祖母卖孙女的丑事?!” 荆娘也道:“先拦下再说,若不是心虚,马车为何要跑!” 村人听他们说得亦有理,忙接着跑去。 好在他们村小路窄,马车又大,压根跑不快,这般前面的人还能拦一把。 正是上午时分,到处都是人出来做活,听到动静,村外不远处做活的男人们也扛着锄头逼停了这辆马车。 冯三娘没想到做这么个生意还惹来一身腥,她从马车里探出一张胖实的脸,“这人是我买的,你们村里的事情自己掰扯,为何拦我?” 有青年男子怒道:“卖不卖先下来来掰扯清楚再说。” 柴娘十数年没跑那么快,发髻全散了,人披着一头乱发,喘着气喝到:“我溪娘何在?!” 冯三娘男仆正赶车,她又探出头来,只扔昏迷的范溪在马车里头。 范溪听到动静,连滚带爬,一咕噜探出头来,虚弱道:“婆婆,我在这里。” 旁边的婶子忙将她抱过来。 柴娘一眼看见她脸颊上被捂得斑驳的红痕,脖子上还被掐得青紫,赶紧把人搂在怀里。 荆娘赶过来,将他们护在身后。 村子里其他人拿着锄头镰刀堵着马车。 其中一壮年男人范湖生喝到:“你们怎么来我们村抢人?” 冯三娘翻了个白眼,“笑话,我买人,你们村要卖人,这怎么能怪我,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呢。”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卖身契一晃悠,旁人想看,她又收回来。 柴娘护着范溪,冷笑一道:“老身我活了五十多年,从未听说过祖母卖孙女的丑事!这身契做不做得数还得两说。” 冯三娘脸一僵,“怎么做不得数,若是不服,我们去告官,看看县太爷怎么判。” 柴娘立刻接道:“好哇,就是你不去,老身我也要拉你去见官,来村里骗良家女孩儿,岂有此理!” 冯三娘没想到这个老妇一点都不怕见官,还威胁自己,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她眼睛望向范溪,范溪正被柴娘护在怀里,柴娘旁边又围了不少妇女,且村中青壮就在一旁,这摊子生意眼见是做不成了,她嚷道:“这女孩花了我二十两银子,若不把人给我,银子给我还回来。” 村人一时窃窃私语,不曾想范溪居然卖那么高的价格。 荆娘冷哼一声,“你钱给了谁就问谁拿去,这与我们何干?” 他们说话间,里正范抵和村中几个族老也到了,范抵一看,先道:“卖身契是怎么回事,先拿来瞧瞧。” 冯三娘满脸不情愿。 范抵看看村中子侄,一偏头示意他们动手。 冯三娘带来的那男仆虽高壮,却也抵不过一村青壮,没多会就被按得严严实实。 冯三娘亦被按住了。 荆娘从她怀里搜出卖身契,递给范抵看。 范抵先前读过书,认得上面的字,一看这上面的字,脸色就阴沉下来。 此时卖身契一式两份,唤做“立卖字”,这立卖字须得说清楚买主要买之人的姓名、年龄、相貌、卖身缘由。 这上头写的便是:牛角娘有一孙女,名范溪,年十岁,因母亲病重,家贫无药,情愿卖与冯三娘名下为奴。 范抵望向牛角娘,不悦道:“牛角娘,你家哪里家贫,需卖孙女度日?” 牛角娘半点不怵,“我家的人,我卖与村里何干?” 柴娘道:“这还是我外孙女,你敢卖我外孙女,我必得讨个说法,凭什么你就能卖我外孙女?” “嫁到我家来,就是我家人,怎么,你要将你女儿接回去不成。” “我呸!我好好的人嫁到你家,被你这老泼妇折磨得不成,我这就接我安娘回去,还你家人!”柴娘看她一眼,又看向村里其他人,“范家村若是这么磋磨别家女,卖别家儿孙,还有哪个敢嫁到范家村来,哪个敢娶范家女?” 柴娘这话一出,大伙脸上神情变了。 这年头,一宗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村里因这名声坏了,大伙以后嫁女娶妇都不好说了。 族老万青爷道:“这事去大厅说,带人过去。” 范抵应了声,半村人裹挟这冯三娘与牛角娘他们去村中祠堂大厅。 这事今日必得解决,人则是万万不能让人带走,不然整个村的名声便坏了。 有人去请安娘过来,也有人去县城学堂寻范积蕴。 大伙一块到大厅之后,万青爷、睿能爷、安家爷几位族老端坐在上头,范抵也坐在旁上。 冯三娘被请到这里来,站到另一边,知晓今日不能得逞,便道:“这原是你村之事,与我无干,将卖身银还来,我这就走。” 安家爷看过卖身契后冷笑一声,“这身契一无中人,二无范溪父母许可,原就是野契,凭这野契就想带走我范家村人,真当我们村人好欺负?你等着,看等会我们不拉你去见官,判你个拐卖良家子之罪!” “我冤枉呐!”冯三娘委屈道:“你们村牛角娘要卖孙女,特拉我过来,我就一生意之人,她唤我来,我这不就来了么?” 安家爷不看她,望向牛角娘,“牛氏!你为人祖母,未经儿子儿媳点头,擅自卖出孙女,不慈不爱,有违人伦,我范家村可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安家爷三儿是外头官老爷的幕僚,牛角娘先前给儿子走关系便走的是他的关系,听他话这般重,牛角娘也有些慌了,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说。 村里人看向牛角娘,气氛十分肃穆。 光从天井里落下来,牛角娘看着这满祠堂昏暗,被这点光晃得发昏。 “溪儿!”有妇人声音凄切。 安娘此时被人扶了进来,她一进来便跪下朝族老们磕头,泪如雨下,道:“求族老们救命。我自嫁入范家来,伺候公婆,养育子女,自认尽心尽力,未有过失之处。现今我相公宠妾灭妻,婆母背着我卖女,范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