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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摩正端坐在引江客栈的凳子上守着两人一兽的rou身,是平日里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 见蒲草垫子上的两人先后睁开眼,白摩似乎松了口气,“这次怎么这么久。” 古未迟舒活舒活筋骨,斜眼看了下秋暮,“还不是她墨迹。” 秋暮懒得睬他,拍拍脚下仍在昏睡的肥爷,“醒醒醒醒。” 肥爷一点动静都没有。 古未迟也揪了下对方毛绒绒的耳朵,“下雨啦打雷啦……” 还是没动静。 该不会肥爷的魂魄留在迷藏界里头没出来吧……那就糟了。 再入一趟虞欢的迷藏界并非难事,只是肥爷的魂魄是被困在他们已进入又返回的那个迷藏界里,再入虞欢的迷藏界便是新的迷藏界,又是一场新的轮回,虽属同一个人的记忆世界,但自成一国幻境,跟上一次迷藏界无任何干系,已入过的迷藏界会随着迷藏使者的归来而消失,若魂魄神识不能一同随迷藏使者返回,那便是再回不来了。 这是入迷藏界最大的危机。 秋暮摇着肥爷的脑袋一阵心慌,这蠢货突然挂了她有点不大习惯,正晃着,白摩一手抱过肥爷,然后手一转,掌心幻出盘香气扑鼻的蒜蓉鸡腿。 肥爷的鼻子动了动,瞬间睁开眼睛扑到盘子上,“啊!鸡腿!” 古未迟竖个大拇指,“老白,有你的,宠物的心你最懂,给老君守门的那个小麒麟要不交给你搞定吧。” “不可能。” “你可以再生硬的拒绝我么?” 白摩一掌呼走朝他笑得不要脸的古未迟,然后走向秋暮,“怎样?虞欢同当铺交易了什么,魂魄?” 秋暮摇摇头,如实道:“什么都没交易。” 引江城再一次入夜,推开窗可见辽阔江面散着稀薄烟雾,看似平静的江水下囚着一龙还有一兽。 不远处的藏欢楼红灯幽幽,门口进出着不少的华服宾客,喧嚣声偶尔飘进窗来。 秋暮关上窗户,这次她也不懂了。幽冥当铺开门做生意从不做陪本的买卖,灵魂乃当铺最钟爱的交换物件。 虞欢去了幽冥当铺不假,那张单弦琴也被天啻君亲手交到对方手里,但天啻君却不谈任何交易代价,好似无偿施舍米粥给穷人的大善人。 可那把单弦琴绝非米粥,那琴她虽从未见过,但看琴弦琴身绝非凡品。 那琴从未有人弹起,稍微碰一下,皆有可能被震伤心脉内脏。 正是虞欢用来迷惑人心智的那张古琴。 她打算再访一次藏欢楼。 花房里,虞欢差遣小丫鬟为她换上一套低胸艳裙,她坐在铜镜前将最后的唇妆画好,为催眠下一轮人做准备。 赤红口脂微抿,双唇饱满,潋滟如血,眼角点一颗血红美人痣,危险却极诱人。 丫鬟推门去换水,虞欢从铜镜里突然望见了个人。 她一回身,果然有人站在她身后,虞欢快速去抓妆台旁的古琴,手指方碰到琴尾,对方出声道:“幽冥当铺,秋暮。” 虞欢的手顿时缩回去,揪着一颗心望着对方。 “当初跟你做交易的大当家有事来不了,派我来看看你。”秋暮见对方戒备不再那么明显,随身坐到一旁的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姑娘是当铺的人?那姑娘来此是……” 秋暮品着茶,一脸莫测高深,实则懵逼,她来干什么的,她都不知道。 虞欢并未跟幽冥当铺做任何交易,那么瞳姬让她来干嘛,难不成耍她玩,但瞳姬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她觑一眼那张古琴,“我想知道为何唯有你能弹奏这张琴?” 虞欢的视线又飘到琴弦上,摇摇头,“当初天啻君将琴送我之时,曾道这琴只属于我,也唯有这张琴能将我要救的人救出来。” “用琴音迷人心智,然后将催眠之人送到江底砸石头。石头那么大,你砸了十年只砸下点屑,真要救人出来,要砸到何时,恐怕就算将整个引江城的壮丁都送下去都未必能将石头砸开救人出来。” “当初我也跟姑娘有一样的想法,这么耗下去不知要耗多久,所以我后来又去了当铺欲让天啻君再为我想一个快一点的救人法子,可是当铺的人一直不见我,后来天啻君身边的小丫头倒是隔空传话给我,说莫要急,时候未到。我只能先用琴音将人迷惑去江底砸石,哪怕石头少一点屑渣于我而言都是希望。” “宿引太子若被救出,你打算如何?”秋暮本是随口一问,虞欢却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姑娘是何意?难不成你们当铺说的时候到了,打算帮我将宿引救出来?” 秋暮有点骑虎难下,不正面回答,只将话题往一边扯,“我是说倘若宿引被救出,你打算跟他回东海当个太子妃当当还是……”回裂锦山庄去拯救那个整日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白箫煌。 “我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先将人救出来,只要能将人救出来要我怎样都行。” 显然对方还是很激动,只一味表明救人的决心态度,秋暮的八卦心没能得到满足,其实她就想知道虞欢经历了这一切最终会选择哪个厮守终身。 她不死心的又问:“那白箫煌你不打算去看看,十年了,你好像从未回山庄看望过他。” 虞欢眸色黯淡下来,“我……我没脸见他。” 是重cao旧业做花魁勾搭了无数壮汉没脸见夫君,还是因为自己的心已给了别人故而没脸见夫君,秋暮不好明着问。 但见她腕间仍挂着那只白箫煌亲手送她的月绣千丝镯。 “姑娘。”虞欢突然跪下去,紧紧抓住对方的手,“秋姑娘,你是当铺的人,神通广大,我好不容易见你们当铺的人现身,请帮我救出宿引,虞欢当牛做马报答当铺的大恩大德。” 虽然秋暮到目前为止也不明白当铺让她走这一趟是为什么,但她已打人家的迷藏界走了一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目前的境地虽有些尴尬,但若能帮到对方为何不帮,于是她底气不大足地说:“我有几个高人朋友,我回去找他们商量一下,看能否帮的上忙。” 虞欢重重往地上磕了个头,额头紧紧贴着地,久久不起,眼泪浸湿了地面一大片,像是囚禁在黑暗中多年的人倏然见到一缕漏下的天光,又像是身在绝望的沼泽见到嫩芽破腐而出的心情,无以名状。 当虞欢终于抬起头时,顿时呆住。 秋暮正拿着一条烧鱼啃得津津有味。 秋暮咳了一声,指着桌上那只空空的盘子,“饿了,闻着这鱼香,忍不住吃了,虞姑娘不会怪罪我吧。” “哪里哪里。”虞欢站起来,支支吾吾,“可是那鱼是玄黄吃过的。” 秋暮当然也见到鱼尾巴缺了一小口,不过她在迷藏界一呆就是八九天,真的是滴水未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