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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里将人打死,若传将出去,实在难听得紧。 “唐忱,放手。” 情急之下,姜柠来不及多想,略往前挪了几步,青铃随之伶仃作响,清脆晏晏,格外勾人耳梢。 尽管她嗓音不太大,音调平缓,在场众人却也听得瓷实。 ???这姑娘竟……直呼将军名讳?! 唐忱身子微僵,手上动作跟着便是一顿。 他亦是偏头将视线落了姜柠身上,可这一眼,却与方才瞥梅掌柜那眼千差万别。就仿佛被人自弑血杀戮的气场里给捞了回来,阴寡的戾气不再,望向姜柠的那双眸眼冷漠并无,反倒浮了丝光亮熠熠而过,只是迟迟不见他松手。 姜柠恼了。瞧那壮汉脸色愈加黑紫,一时气急直接抬手狠狠地拍了下身侧桌面,提高了几分音色,娇声呵斥: “我叫你放手!” 众人纷纷被这“砰”的一声闷响给唬了一下,个个心惊rou跳地懵在原地,整个场子阒寂得让人心慌。 卫喆等人几欲哭出声儿来,这姑奶奶当真胆儿肥至此,谁人不知这唐少动气怒来全军上下连气都不敢喘一下,怎就偏她敢在这节骨眼儿往上撞。 浣月与洗华几人更是瞠目乍舌,呆若木鸡一般睁大了眼: 这还是平日里温软娇柔、与她们嬉笑闹作一团的安儿吗??? 就连一旁的梅掌柜,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看不出来那小妮子还有这等魄力??? 就在众人皆以为唐忱要暴怒起火之时—— 他却在下一刻做了番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举动。 只见唐忱缓了神儿回来,眼睑敛了敛,收回视线,继而深喘了口气,喉结微动,淡淡地回了她一个字:“好。” 他嗓音依然蒙着喑哑的晦涩,语调平静,面色仍不太好,但总归是休缓了几分。 手上力道很听话地慢慢撤开,唐忱将那壮汉一把甩扔回地上。 那汉子如重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地蜷着身子喘粗气,猛咳不止。然而刚舒服了没两下,亦不待众人稍松一口气,又见唐忱倏然提步上前,拎着那汉子的衣襟扯到姜柠面前,声色冷硬,含着无比阴郁道: “跪下,道歉。” 壮汉尚未从持续缺氧的状态里缓过来,脑子里一片蒙圈儿,却因着刚从鬼门关里溜了圈儿,直当身后少年是位惹不起的阎王爷,瞬即依言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地颤栗着搓手道: “姑、姑娘、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您行行好饶我条贱命,您就是我祖宗、求求祖宗饶命啊!” 姜柠见这男人的邋遢样儿,实在看不过眼去,心里暗觉好笑,嘴角都忍不住上翘了起来。而后正了下神色,煞有其事道:“这梅园是何等地方,也配尔等下流东西兴风作恶,可不是要玷污了这地界儿?扔出去罢了,往后再不许踏足半步。” “都听见了吗?”唐忱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抬眸瞧了眼跟前儿的小姑娘,眉宇轻舒,不甚在意地擦拭着指间污血,云淡风轻地道与卫喆:“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听审。” “是!”卫喆低头领命,不敢多言半个字。 “梅掌柜,此番多有叨扰,我等就先行告辞了。”姜柠朝梅掌柜欠了下身,笑意盈盈:“合作愉快。” 梅掌柜颔首受过礼,目光不禁在她与唐忱二人之间来回流连了几眼。 “浣月、净余,咱们走。”姜柠轻唤了嗓子,便领了几人身量款款地转身离去,柔莹的眸光自始至终都未曾分给唐忱半眼。 ———————————————— 姜柠在那之后便常出入梅园,自然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流言蜚语很快蔓延了坊间内外,不胫而走。 谣言大多还是围绕退婚一事来的。 不过是说姜家小姐自打被唐少将军退婚以后,萎靡不振,破罐儿破摔,日日流连烟花柳巷,与梅氏那等子半老徐娘厮混一处,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又有者言,天下第一美人竟颓废至此,不思进取,自暴自弃,怕是不日便要进了梅园,同那群下三等的污秽贱胚惺惺相惜了。 更有甚者放言道,梅园的梅媪妪狠下血本憋了大的,今年初冬的“香笙宴”特邀了柠姐儿入席,到时宴上众人皆有幸一睹那姜美人不可一世的芳颜。 这谣言一出,瞬即压倒了头前儿两种,柠姐儿出席“香笙宴”的消息似瘟疫一般极快席卷了街头巷尾,闹得沸沸扬扬。权贵富庶们一股脑儿地往梅园蜂拥而去,要求提前预定位置,几近要将梅园的四方楼阁给挤破了去。 香笙宴的入宴票钱更是一夜之间翻了数个番儿,且仍在持续飙升。 梅掌柜受宠若惊,这才知那日于众人面前,胆敢出言训斥少年战神的佳人乃其青梅,怪道觉得其气质绝尘不与寻常绣娘一般。可那媪妪也算是个拎得清的,并未因着坊间流言与姜柠的身份便随口应下这门生意,她仍道与姜柠东西不好还是不要,不管她是谁,生意就是生意。 姜柠反倒松了口气,同时暗暗佩服起梅掌柜的为人。遂更加上心起来,几乎不曾回过姜家,半月以来全靠了长香琳琅里,与浣月洗华等人同吃同住,几番折腾下来,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儿。 …… 昏暮过晚,雨止,风收,星相繁乱,斑斑点点地铺了夜幕上。皎月倒挂了个玉钩,像滴水琥珀浮溢着光,抖落了喑潮薄透的雾霭,银绒绒的,剔亮明朗。 长香琳琅阁,烛火摇曳,风生水起。 “浣月,「大漠」那套腰边儿勾得不够紧,再收收。”香阁里,姜柠双手环胸,身子斜斜地倚靠在丹柱旁,随手比量了两下小绣娘身上那套异域风情的金色华服,轻蹙眉尖儿道。 浣月连忙捏了软尺来,“安儿,再收多少?” “收半扎。”姜柠头也没回地应了句,语气十分果断,继而伺了眼净余手里挑着的一红一青两套缎袍,转身吩咐道:“洗华,抓紧把「無欢」、「眠书」这两套熨帖妥当,准备试衣。” “诶来了来了!”洗华挪着碎步小跑着来,差点儿被脚下裙边儿绊个趔趄。 姜柠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缓冲了她扑在地上的力道,“嘻嘻谢谢安儿~”洗华稳住身子,朝她嘿嘿一笑,随后往里间跑去。 姜柠却仍顿在原地,像是思及到什么,“池音,「惊落」那套裙尾要再缩短——”话还未说完,她刚一转头便径直撞进一方精健坚实的胸膛,涌到嘴边儿的话倏然咽回。 瞬即,雪松木香清冽荡开,疏凉如斯,缱绻泛绕在她鼻端。 “参见宣祁侯大人。”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娇然行礼声,提醒着姜柠来者不善。 唐忱眼睑低垂,温香软玉落了满怀。微微勾唇,大掌将她柔软身子扣得死紧,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