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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回廊间浅作漫步。 “昨日我已向父皇请命,前往乜府赈灾。”刘清洵并未着急作答,只微垂眼睑,似是闲聊一般,声色温润,又莫测。 姜柠难免给他说愣了下,倒也反应得快,“殿下向来如此仁德慈厚,爱民如子,实乃百姓之福。”虽未有华丽辞藻的恭维,字里行间却也是掩不住的真诚。 “何时出发?”为避免沉默的尴尬,姜柠旋尔又问了一句。 “明日。”说着,刘清洵停住步子,微微侧身面对着她,叫人琢磨不透地道了句:“走前特来看看你。” “看……我?”姜柠几乎下意识脱口而问,问完又随即反应过来,不禁低头咬了咬唇,暗自懊恼。 ……怎么回事,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好了,更尴尬了。 这刘清洵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何跑来…… 刘清洵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畔漫过一丝笑意,后又敛色,话锋一转:“大观茶庄一事我听说了,可有受伤?” ???他是如何得知的?! 姜柠惊怔,愣愣地眨了眨清眸,在脑子里快速斟酌了下语言,“没有,多谢殿下关心。”他既已知,自然有他的道理,她没必要多问。 姜柠依旧是那般,不多言不多语,举止从容,得体有度,做事从来细致周全,叫人挑不出毛病。 让人满意。 刘清洵挑了挑眉梢,眉宇舒展,目光似赞赏般藏了几分灼亮,温声提醒道:“往后若再有假冒我的名义邀你之人,大可不必理会。” 微顿,他凝了她两眼,别有深意笑道:“如若我当真有事要寻你,会直接过来,或者派人来接你。” ???什么……意思? 堂堂皇子与臣女之间能有什么事?难道还会有甚共同话题需探讨的不成? 不知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刘清洵确实话里有话,总之姜柠觉得他今日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姜柠是个十分自知的姑娘。 她不但时刻清楚自己的分量,更清醒地明白对方的身份地位,因而才使得她在任何时候都能进退自如。这种进退自如并不虚,自始至终都是踏踏实实的。 就好比刘清洵而言。在姜柠的认知里,他二人不过泛泛之交,她并不觉得自己与这位天家里的人有丝毫可以拎出来说的交情。故此她觉得捉摸不透,从刘清洵今日莫名来看她的行为上来说,就很是让她捉摸不透。 “为何这样看着我?”刘清洵轻笑了下,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又偏偏明知故问。 或许姜柠不知的是,刘清洵看中的,换言之他需要的,就是她这份恰到好处的“自知”。 姜柠被他这样蓦然一问,聚拢的诧异迅速消散在她眸底,此刻她才惊觉不好。刘清洵是何等人物,哪里是由得她在这里胡乱揣测的? 啧,不知以后哪家的冤屈姑娘会前赴后继地嫁入皇室,说句话都要斟酌半晌,怕是要累死了。 “只是在想,如殿下这般优秀之人,日后迎娶的皇子妃该有多蕙质兰心。”她大言不惭地扯了个谎,倒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刘清洵闻言,意外地勾挑了下唇角,静静地垂眸睇着她,只笑不语。 残阳弥留了份金光,斑驳在芭蕉弧纹的漏花窗上,似隐还现北北,投了千姿百态的光影下来,细腻描刻着他清隽疏朗的身形轮廓,愈发显得他温润翩翩,颇有番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其实姜柠也并非没有猜测过,像刘清洵这样淡墨暖酒般的人,若多年以后当真被缚于龙椅之上,犹如困兽,不得自由,也实在是令人惋惜。 思绪游离间,姜柠隐隐又听身侧之人淡声轻语了句:“等我回来,再作答与你。” ———————————————— 姜柠算了算日子,然后往西山镖局走了一趟。 她选了些大补的药食去探望宋南芷,到的时候不巧赶上她刚换完药歇下了,姜柠也没打扰,将手里的东西交代给了侍候宋南芷起居的婢子。 反正来日方长,往后定有见上的时候。 只是让姜柠瞠目结舌的,是在平生第一次瞧见陆绍人的“紧张”之后,又平生第一次瞧见了陆绍人的“狼狈”。 她真的从未见过那jian商如此狼狈。 虽说陆绍人一向不修边幅,但在打理自己这方面,简直是精益求精,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风流倜傥的洒脱模样。但瞧如今,额前的碎发凌乱散落,胡子拉碴的显然几日未曾打理,奢华缎袍上尽是褶皱污渍,估摸着也得有几日未换洗了。 全然一副蓬头垢面的邋遢样儿,哪里还有从前的衣冠楚楚,唯独精气神儿看上去倒还算不错。 “没事吧?”问宋南芷,也是问他。 看陆绍人的样子,估摸着是陪那女师爷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姜柠声色间不由地掺了分担忧。 陆绍人是嘴上坏了些,人也没个正形儿,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些年总归是照顾她很多,教会她很多,于姜柠来说他是益友,亦是良师。 姜柠私心里定是盼着他好的,自然也盼着他喜欢的姑娘好。尽管陆绍人此刻也许还不确定自己对人家的心意。 陆绍人“嗯”了一声,坐于凉亭石墩儿上,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饮尽后方将茶盏移开唇边儿,睇了姜柠一眼,“难得你肯舍得主动来找我。” 他语气惯是往日的那番狷狂,邪佞勾唇挑笑:“怎么,想我了?” 姜柠白了他一眼,同时心里也安稳了些,看他还能不正经的样子,想来是没事的了。 “西山镖局。”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指尖儿轻捏着盏沿儿,撩了眸子放眼观赏着周遭景色,“啧”了两声,点头感叹道:“不愧是天下第一镖行,嗯,是个好地方。” 说着,纤长食指轻点了两下盏身,娥眉微挑,有意调侃道:“看来,陆掌柜这下是钱财与贤妻兼得啊,佩服佩服。” 听闻陆绍人将西山镖局买下的时候,姜柠就知道,陆jian商这回是动了真心的了。 “终究是一物降一物啊,老祖宗诚不欺我。”她想想就觉得乐呵,总算是有人能降服这浪荡子了,这下陆家二老也不用日日发愁了。 “诶哟!” 正得意着,只见陆绍人抬手狠弹了下姜柠的小脑袋,“有空在这儿奚落我,搞定唐忱那小子了?”他眯了眯眼,“我要是没记错,赌约期限还剩不到十日吧?” 姜柠听他提起这茬,顿时如xiele气般,一手托着腮,懒懒散散地认输道:“搞不定了,算我输。” 只可惜那长香琳琅的掌柜之位,哎,多好的一块儿肥rou啊。 陆绍人笑哼了声,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轻扣几案:“那我若再给你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