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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事实上姜柠也确实饿了。一早冒着雨去请神医,去徐府挨骂,中午前脚刚迈进铺子,春雁那帮子人后脚便跟了来闹嚷。 从晨时到现在,她还滴水未进。 唐忱优雅自持地端了茶盏,轻抿了口,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 姜柠吃得很香。近乎不停歇地咀嚼,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一来是真的饿,二来她原本是想着要多少保持些矜持,端着点儿形象。可转念又一想,幼时何等鼻涕横流、吸溜口水的洋相没他面前出过,思索了番,她还是决定吃饱为主。 唐忱到底是看不下去,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看你的吃相,也不像是跟姜家小姐做朋友的人。” 姜柠并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拎起茶盏一饮而尽,又执了长匙舀了一勺玉田香米粥送入口中,反问道:“莫非你很了解她?” 一丝波澜漾过,如惊雷雨落,弥漫过空荡无音的山谷。唐忱回过神,敛眸:“自然。” 姜柠闻言,突然来了兴致,身子略微前倾,一手托着下巴,长匙拎在指尖转着碗壁:“有多了解?” “比你了解。”他几乎没带犹豫地开口。 末了抬眼,反手扣了扣桌面:“所以往后,不要再以她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 “招摇撞骗?”姜柠被他逗乐了,哧地一笑,白腻的长指托着腮上下拨动了两下:“大人,小女子好生冤枉呀。我从来待人都真心实意,天地可鉴。反倒是您,时常恐吓老百姓,欺压良民。” 唐忱牙关微动,冷冷地瞥她一眼:“良民?”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声:“讹钱、闹事、抢人、强词夺理、专横跋扈,你告诉我,这哪一样是良民所为?” 眨了眨明亮的眸子,食指略带慵意地戳了戳额角,若有所思:“哟,原来少将军对小女子印象如此深刻啊?”她话说得含糊不清,笑得轻挑妖冶,顾盼生姿。 唐忱尚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对面的小妮子又十分欠揍地幽幽来了一句:“啧啧,难怪将我们的往、事、记得这般仔细。” 她刻意咬重了“往事”二字,更显暧昧。 话音落下,她还谄媚地拎过茶壶,半掩壶盖,像模像样地替他斟满了面前的茶盏:“来,大人请慢用,小心烫。”说着,甚至微倾身子向前探了探,撅起嫣唇朝茶盏里吹了两下。 嚣张程度,与方才被捏住脖子时的乖巧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唐忱见她这一番动作下来,简直要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他很少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或者说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 紧咬了咬牙根,只一瞬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平和冷淡,他从怀中掏出一锭元宝,“啪”的一声置于案上,不温不火道:“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饭钱我付,以后各不相欠,互不纠缠。” 说完,唐忱起身,头也不回地便要转身离去。 “少将军的意思是……”姜柠忽然开口,阻止了少年提步离开的动作。 他健硕笔挺的身形微顿,耐性良好地等着她的下文。 “您可以不计前嫌?”她笑得意味深长。 “是。”他答。 姜柠点点头,往窗外挑了一眼,又下雨了。 远处山岭绵成了层层浪,锦云堆叠了上头,如同遮了片素色的帕子。隔开蒙蒙烟雨,隔开缭荡长风,独留风雨,缠绵不休。 良久,姜柠端着茶盏低头细嗅了番,学着唐忱方才的动作抿了一口,方道:“如此甚好,雨天路滑,将军慢走。” …… 他离开后,姜柠并不急着走,依旧姿态悠闲地将饭吃完,茶喝尽。偶尔抬头瞧一眼对面空荡荡地位置,不由地身子向后倚了倚,一手撑在桌边儿上,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案面。 唐忱,咱们的路还长着呢。这么着急撇清关系,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铛铛! 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抓住了七夕的小尾巴。 为了应景,今天这章如题【半糖】微甜啦! 下章开始,柠姐儿的小计划要开始逐一展开!致力于撩翻唐忱! 最后祝大家七夕快乐!晚安~ ☆、量身 晨曦淌开。 净透天幕上生出锦云堆攒,似渲墨,颤巍巍地缀了上头。终是难得住了雨,舍得放出个艳阳天。 姜柠手捧着衣裳包袱,脚步停留在拐角处,神色踌躇。 伸出小脑袋朝前探了探,但见不远处那朱漆大门,两侧狮雕,气势庄肃,凛冽恢弘。打这拐角过去,便是这朱雀街上最为尊贵的人家——唐将军府。 唐忱她是不怕的,加上与陆jian商的赌约,若真碰上,反倒省了她刻意寻机会勾引。可她怕唐忱的母亲,虽说唐忱赴边陲行军打仗之后,两家人来往便少了些。只是逢年过节的,总还是要礼尚往来一下。 这若是给认出来…… 若是再给唐忱撞上…… 若是再传到家中被爹爹得知…… 姜柠肩头一缩,不敢往下想。这走也不是,回也不是,一时间犯了难,犹豫不定。 谁会料到唐母偏就从长香琳琅给下人们订了换季衣裳,偏就赶上铺子里只她得闲。 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攥了下包袱。 没法,还是要上,只能谨慎行事,随机应变。她是姜家小姐这事儿早晚要挑明,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她要给唐忱,备份大礼。 姜柠捧了衣裳,莲步款款,移步至了府邸门口。守卫的士兵瞧见她,应是一早得了通传,确认了身份便放她进去。 一入府,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幼时常来唐府玩耍,她长得可爱水灵,小嘴儿又甜又会说话,唐母喜爱得不得了,几乎是当自家闺女来养。时常玩得晚了,便留她吃饭不许她走,将唐父赶去东厢房,带小姜柠宿于自己房中。 因而这将军府中,哪里是哪里,她闭着眼都能摸到,如同自己家般。 只是怕露了端倪,她还是候在原地,等着小厮来引。 …… “这如今长香琳琅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瞧这勾线收边,细致得很。”唐母将衣服拿了手中细细看着,越看越称心,笑道:“不错不错,怨不得你们铺子这生意愈做愈好。” 姜柠从进屋行礼后,始终未敢抬头,闻言微一行礼,乖顺道:“夫人谬赞。做好衣裳原就是我等本分,倒是让您等这些时日,还望夫人见谅。” “无妨,慢工出细活儿。”唐母一向宽容大度,从不计较这些。正说着,忽地望见从外面缓缓踏进来的身影,笑意更甚:“阿忱,快过来。” 姜柠一听,两只小耳朵瞬即动了动,因她仍垂着首,故而没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