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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分外吓人,竟怔了一下。朱离年轻英俊,气质不凡,就算是沦为人犯,也不至于淹没人群不被人识,而况此人言语之间对自己尽是愤恨,分明是知而不告的意思。他不知这人何以对他这等不逊,只当对方是对朱离有怨,且他在这话里可没听这朱离半点安好,他从得知朱离被流放到今日,心上憋着的这一口气半点儿没泄,谁撞上来,都能撞个头破血流。那人被乌桑拿捏着,还扑腾挣扎了几下,见乌桑拿捏着他的手纹丝不动,也知挣扎无益,斜眼里觑见乌桑神色愈加可怖,眼中红丝遍布,像是要滴出血来,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人找朱离的目的,但也不敢再犟,只怕乌桑动了杀意会取他性命,他拿下巴往一个方向点了一下:“我知道那人,还活着,在那边营里处置牛粪!”乌桑一把将人推开,一声不出,扯着马缰生生拽着马儿沿着路走了——处置牛粪?朱离怎能做这事情!他怕他再听一句就动手伤人!那人被他推得摔在冻硬的地面上,好半天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另一个方向跑了。正午只有一个时辰空闲,供犯人吃饭和休憩,过了午时便准时上工,上工时自有官差监视,那时他们除了做工不能轻举妄动,必定要在上工之前将那个闯进来的人拿下才是!那徐州的小子来了不过四月有余,像方才那样来找他的人,他已见了三批了,原以为这两月安生一点,那些人死了心,就再也不会有人来了,谁知竟还有这等死缠烂打的人,一拨不成又来一拨!他跑到营房周边时看时辰所剩无几,举起石镐敲得棒棒作响,叫了好几嗓子:“又有人来了,又有人来了!”不一时营房里就呼啦一下涌出许多人来,大家伸着懒腰问:“什么人?”那人急着辩解:“不是新人,是来找朱离的人!”这次大家倒一致团结,呼啦一下全抄起了干活的家伙,七嘴八舌地问:“人在哪里?”那人往另一边指了指:“我将他骗到那边去了,那边和咱们不对付,最忌惮朱离,他去那里两眼抹黑的找,先能和九指那个暴脾气干起来,咱们正好坐收渔利!”众人都把干活的家伙往地上顿了一下,才要说声走,最后一扇营房的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一人朗声道:“别急。”众人听得这个声音都齐齐回头,正是朱离。他向来对北地来了新人不感兴趣,是以有人敲镐叫嚷他也不在意,等听说到自己,才慌忙穿衣出来,只听众人义愤填膺:“怕什么,干了那些个杂碎!”“他再厉害,也挡不住咱们人多,还怕他什么!”“打过去,打过去!”朱离伸手止住了众人叫嚷:“先看了再说,你们要去,也得跟着我走。”这地方闭塞穷困,人人心里憋着的火就算干重活也撒不尽,便只有打架斗殴来发泄,他知道劝是劝不住的。他又进屋携了剑,才点了几个人:“这一去肯定赶不上下午应卯,余下的人要跟苏大人打好招呼,我们去去就来。”不能去的人虽是不忿,但若无辜旷工,少不了一顿鞭子,天天挨打,这里天气又冷,伤都长不好,实在也怕,只得闷头答应。北地聚集的都是犯人,不乏逞凶斗狠欺凌别人的,那边养牛管车的人里就有一个九指大汉,脾气暴烈,跋扈嚣张,从不讲理,北地几乎无人敢惹他,连他一起干活的人都仗着势在北地横行霸道。朱离来了之后那人挑衅,和朱离打过一架,却是朱离手下败将,从此朱离这边的人对朱离五体投地,而九指却对朱离恨得牙根痒痒了。朱离料想来找自己的无非是陆凛的人。陆凛势败,恨毒了朱家,从徐州到北地这一路,甚至到了北地这里,陆凛残部追杀自己不止一次,这次那些人被引到那九指大汉手里,两方定然斗得不可开交,他还可省些力气了。他为赶时间一路疾行,等赶到那边时只听得一阵密集的咄咄声,是剑刃与那柄紫檀木手杖撞击的声音,那紫檀木手杖正是九指大汉的武器,那东西质地坚硬,寻常刀剑奈何不得,就是自己手里这柄乌桑赠的利刃,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削了对方手杖二指深一道缺口!他紧走两步,正跨进那边营房门口时,咄咄声忽然停了,只听一个极冷的声音逼问:“说,朱离在何处?”朱离一脚埋进门槛,已看见营房门前的大致情景,却被这声音击地腿也软了,踉跄了一下才迈过那道门槛,院中那人的背影又瘦又高,几乎陌生,却又无比熟悉。九指大汉被乌桑挟持,一时说不出话,就见乌桑手下更加了两份里:“我问你朱离在哪里!”这话及其凶狠,又带着脆弱的颤音,实在不像他往日冷肃风格。九指被他推着侧了身,正好面向着营房院门,看见朱离进来,忙艰难地拿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儿,就在,就在……那儿!”朱离只见那一个瘦削的身影僵了一下,及其迟缓地转身,朱离往前迈了一步,叫了一声:“乌桑!”却忽然想到什么,半举衣袖遮住了自己脸庞。乌桑却已撒开长剑,半转了身子,这时那九指大汉眼见有机可乘,卷起手杖狠狠往乌桑头顶砸去,乌桑恍若未觉又手无寸铁,朱离眼见危机,忙力灌双臂,将手中剑连着剑鞘掷了出去。咚地一声,他的剑鞘撞歪了那向乌桑砸来的手杖,但他也移开了遮着面容的手臂,乌桑已面向着自己,他将脸庞彻底地曝露在了乌桑眼前,他听着乌桑叫了一声“存之”,满含泪意哽咽,恰也看见乌桑憔悴瘦损的面容,一时僵在当地,动弹不得。☆、胡不喜那九指始终被朱离压着一头,今日还吃此大亏,终究不甘心,这时见乌桑和朱离两人手上都没了家伙事,况且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他有恃无恐,捡起紫檀手杖,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携着巧劲,往乌桑腿弯里砸了过去。这一下果真一击中地,乌桑一个踉跄,径直跪在了地上。但他这等偷袭行径可惹恼了朱离身后的人,拿着农具一拥而上,九指虽然凶悍,但北地犯人各个都有数,而况自从来了朱离,他在官差眼里身份便降了好几个阶,他并不敢轻易打死人,反束手束脚地被人逼着退了几步。营房门前尽管闹成一团,朱离却早在乌桑扑跪在地上时一步跨到了乌桑身边,他伸手去拉乌桑,乌桑却不起来,失祜的孩子一般紧抱住了他的腿不撒手,一张脸贴在他身上,紧咬着牙关,浑身颤地像是筛糖,泪水犹如决堤。乌桑下了死力气抱着他,朱离腾挪许久,才能半跪在他对面,一抬乌桑下巴,乌桑本来瘦,这时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