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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禁下了床。灵琪那里的三杯酒喝过,他便浑身没了力气,不可能是自己回家的,或者真的是乌桑看见他,还送他回了家呢?他一径走到门口,才打开门,差点与人撞个满怀,待看清来人是一脸沉着的朱诺,他不禁后退了两步站定,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父亲。”朱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神情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才醒来?”看见朱离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伸手往他额头一探,朱离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朱诺收回了手,只问:“病了?”朱离打小就爱惹风寒,动辄便能发烧,小时候救下乌桑那次,他就为着发烧,在客栈耽搁过几日。朱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碍事,我……”朱诺看着他:“林步月殁了。”朱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步……月?她……”他的新娘死了?朱离不由问道:“怎么回事?”朱诺神色莫测:“怎么回事要等官府的人来核查!已经报了官了。”官家的姑娘规矩大,不像江湖儿女一般会抛头露面,直到今天,朱离还未见过这位新娘的面。他虽不愿成亲,也不愿娶这位官家的小姐,但听闻她香消玉殒,心里却也一阵惋惜:“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就在新房,去吧!”朱离往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父亲,昨晚……”朱诺沉着脸色哼了一声:“昨晚的事你确实该好好想想,会有官府的人来问你!”朱离被噎了一下,犹豫了一阵,还是道:“昨晚都是是儿子不省事。”他料想朱诺未见过乌桑,问朱诺也是白问,只得拐弯道:“儿子昨晚喝多了酒,只怕是被人扔回门口的吧。”朱诺瞪着他:“老子叫人将你抬回来的。”朱离不觉有些羞愧,羞愧里似乎还夹着些失望。☆、风波骤朱离第一次见新娘的面,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他看着侧身躺在血泊里的林步月,血迹即将干涸时的暗红色衬着她一身正红的嫁衣,显得颓唐凄艳。即便是这种时候,也依稀能林步月半边尚未埋进血迹中的脸庞看出,这是个生的柔美端方的女子。只是再怎样的美丽,此刻也委顿在命运的拨弄里了。朱离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更和这女子没有什么情分,但看着眼前景象,也觉得心里一阵寒凉,他在门口怔怔站着,只到有人轻拍他的肩头才回神,是祥伯,又在他肩头拍了拍:“少爷不要太伤心了,这事已报了官府,小人才从官府回来,常大人稍后就会派人过来,会查清楚的。”朱离讷讷应了一声,他并没有伤心,为自己没有伤心有些惭愧,更为自己接下来要问的事儿有些惭愧:“祥伯,昨晚是你们把我从倚欢楼带出来的么?”祥伯十分理解地笑了笑:“少爷不要多想,男人嘛,说出去,无非就是那么点儿事!”他看了一眼屋里惨死的新娘:“发生这事儿也怪不得少爷,只能是林家的小姐没福气。好了,小人还得去老爷跟前回话呢,少爷千万别多想。”“祥伯,我……”朱离还没问完,朱祥也不知是真没明白朱离要问的是什么,还是不想接那个话茬,已经转身走了。朱离恨不能敲自己的脑壳,好想清楚昨晚的事,他明明记得那梦境一般的场景里,他看见乌桑时的乍然欢喜。乍然欢喜?这词像针尖一样戳了一下朱离,但他不及细想,已有仆人来报:“少爷,官府的人来了!”一瞬间这间新房前挤满了人,朱离心里针刺般的那点痒和痛都被惊散了,无暇细想。常大人亲自带了人来,朱诺也迎了过来,作势要跪下行礼:“草民见过……”今日不同往常,常大人没有伸手来扶,朱诺只得带着阖府在场的人跪着行完这个礼:“……常大人。”常大人国字脸庞,面色黝黑,本来生的严肃,此时不笑,更叫人望而生畏,他留了几缕稀疏的胡子,此时翘着下巴,连胡子都连着翘了起来,声音沉沉地:“快快请起!府上发生了这等事,着实叫人惋惜!不过也不必惊慌,一切自有官府做主。”话虽这么说,常大人却并未伸手来扶,朱诺一边笑着应承:“家门不幸,劳烦常大人了,常大人里院请茶。”一边向朱祥投去疑问的目光,朱祥只来得及摇了摇头。常大人:“命案当头,本官也不敢疏忽,茶就免了,办案要紧!”他看着一众衙役进进出出地忙碌,良久才转向朱诺:“去了的这位林小姐,她父亲和我曾同年应试,也算相识了,不过那年他未中!”这算是对他查案认真的解释。不过这是套话了,一个徐州下辖县城的小小主簿,当了十五年都未升迁的人,常大人和他能有什么交情!这位常大人的态度,可和朱祥传来的讯息大不相符!但朱诺还来不及为这中间可能隐藏的事情惊讶,常大人已望着案发现场沉下了脸色:“这摆明了是有人行凶。”朱诺笑着拱了拱手:“常大人思虑的是,草民已约束府里下人不许出门不许乱走,只等着常大人来主持此中事宜呢!”常大人嗯了一声,这时候才笑了笑:“辛苦了你!不过命案就发生在府中,谁也脱不了嫌疑,若衙役们稍后有得罪之处,还请你不要见怪!”话说到这份上,常大人也没从朱诺脸上看出什么不妥来,便招手叫来了衙役:“府中上下人等,都隔开了问话!”他看向朱诺:“得罪了!”说是都隔开了问话,衙役们却目标明确,先径直走到了朱离跟前,朱诺见常大人别有深意看着自己,他便只嘱咐朱离:“大丈夫何患无妻,人已经去了,现今自然查清真相要紧!衙役大爷们问什么,只管照实说就是了!”看着朱离拱手称是,朱诺才笑着对常大人拱手:“这里有差役们照应,大人您里院请!下人们现正忙着,只能草民为您沏茶了。”常大人只当听不懂,移步内院,进去却正见两具尸首倒卧院内,常大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朱诺却惭愧道:“这也确实晦气,只是朱祥想来已向大人报了案了,半夜时分,府里的里院进了贼,这两具尸首也是贼人的,为方便大人查案,草民不敢擅自挪动尸体,大人您看……”常大人脸上僵了一下,他把这茬忘了!但他很快就镇定自若,招来跟着他的人:“去叫几个人过来这边!”朱诺却一侧身挡在了常大人面前,弓着身子略带惶恐道:“昨晚犬子喝多了酒,被那无耻的小倌儿勾结,跑去了勾栏之地,草民带人将他绑回来不到一刻,家里就进了窃贼,这厢窃贼才走,草民的儿媳便惨遭不测……”他眸色深深看住常大人:“大人,您是